兇獸般快速衝到懷遠真人面前,不答反問:“師尊,葉青籬不見了,你知不知道?”
“葉青籬?”懷遠真人愣了下,“是那個照料你生活的練氣小修士?”
“你知不知道她的下落?”顧硯皺著眉毛,“師尊,她會不會在外面被人給捉走了?”
懷遠真人頓時哭笑不得,他伸出手,本想撫摸顧硯的小腦袋,但看他那副一本正經為人掛憂的樣子,又不著痕跡地將手放開。他心裡暗歎:“終歸是那人的孩子,小小年紀便同常人不同。不過就算他能修出劍意又如何?我崑崙正道,修為才是根本,他這樣終難走遠,唉!”
心裡含著對故人的歉疚和對這個孩子的憐惜,懷遠真人的脾氣就顯得格外好。他笑問:“你怎知她是被人給捉走了?我聽說她有隻黃級一品的踏雲獸,那小傢伙可是會飛。如她這般的修士,莫說消失一兩日,便是消失一兩個月也是正常的。”
“她不會!”顧硯拖口就是反駁,“她那麼笨的人,要做的事情從來就不會不做。她還要給我做飯呢,又怎麼會無緣無故消失?她肯定是笨得被別人給捉去了!”
他心裡其實很明白,從一開始那個同樣沒長大的小師姐就很不喜歡他。不過顧硯可不會管別人心裡喜歡不喜歡,在他看來,葉青籬的任務既然是給他做飯,那她就一定要做好。至於那個人的情緒,不在小霸王考慮範圍之內。
而根據這個事實——這半年來不論哪一日,不論兩人間發生過什麼樣的不愉快,葉青籬都從來沒有短過要給顧硯做飯的念頭。
顧硯相信,那個小師姐若非有不可抗力的原因,絕不會丟失承諾。
懷遠真人通透的目光在顧硯身上停留許久,見他與自己對視,目光毫不退縮,心裡又是一嘆。
“葉青籬?”他忽然想起前日在觀瀾峰發生的事情,眉毛便微微一動,沉吟片刻之後,懷遠真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幫你找找她。”
顧硯緊繃的神色一鬆,才恭敬行了個禮,道:“多謝師尊。”
懷遠真人心裡暗暗點頭:“雖然脾氣大了點,好歹還是恩怨分明。”
“這幾日葉青籬既然不在,那你便暫且住回來吧。”懷遠真人又道,“你師孃為你準備了一把裂天弓,這幾日有時間,你可以同我學學怎麼使用這把弓。”
顧硯點頭道:“好。”
三十五回:零下三六五度
沉悶的人體摔倒聲。在幽暗的地下河中傳出老遠。
葉青籬側著身子倒在地上,原本盤膝交結的雙腿此刻不自然蜷曲著,整個身體都在不住發抖。
不住冒出的冷汗幾乎打溼了她全身,黑暗中她只覺得自己腦海中一陣陣傳來靈魂撕裂般的痛楚,這種疼痛讓她幾乎產生一種挖出元神,放棄生命的衝動。
但凡沒有經歷過的人,大概永遠也無法想象這元神一縷縷自然裂開的痛苦。葉青籬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擰成了一塊擠幹了水的破布,這塊破布被烈日炙烤,被風刀刮裂,被無數爽骨骼嶙峋的鬼手揉搓,讓她忘了過去,忘了現在,同樣也無法再去思考未來。
這樣的痛苦也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她感覺到自己腳上彷彿有重物挪動,對身體和對外界的知覺才漸漸回覆到她體內。
葉青籬便感覺到全身痠痛,腦海中則是一片劫後餘生般的空曠。
她差點就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完成了用元神喚醒陳容生機的“壯舉”——這確實是壯舉,做過一次之後葉青籬再不敢保證自己還有勇氣做第二次。這完全是無知者無畏,在這之前她做的那些心理準備與過程中產生的痛苦和兇險相比,好像就是笑話一般。
“青籬師妹,”陳容低聲道,“這岔道增加了。”
葉青籬想要說話。喉嚨裡卻只發出一點輕輕的呻吟。她嚇了一跳,又連忙緊閉嘴唇。
這時候她才發現陳容已經撐著手盤坐了起來,他的臉色在幽暗的地下河中顯得格外灰敗,只那一雙眼眸,深沉明亮,現出了勃勃生機。
葉青籬唇角向上微微一彎,也將手撐地坐起身來。她轉頭去看前方岔道,便發現這在先前還只分流兩邊的地下河,竟在此刻又詭異地多生出了一條通道。也就是說,前方的岔道就在他們未曾注意到的時候,由兩條憑空變成三條了!
這既不是紙上作畫,也不是沙土模型,這是實打實的自然之巨力詭變。
“難道是幻境?”葉青籬驚訝過後,隨手拾起身邊一顆石子,便朝最中間那條岔道扔去。
石子咕嚕嚕地從河岸邊上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