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妖壓了回去。
一片驚慌嘶吼,無數獸妖對天長嘯,聲音悽切,無情的光幕轟然而至,飛濺出怎樣的血光與悲涼?
便在這無數吼叫聲中,天空中蒼穹裡,那滾滾的黑雲霍然靜止,就像是,這世間猛然凝固,然後,有那麼一道微光,從黑沉沉靜悄悄的烏雲之中,透射出來!
白色的,細小的微光!
瞬間,黑雲轟然散去,如狂風席捲天地,吹過漫天風雨,從那黑雲最深處,突然有巨大漩渦向外急速旋轉,無數的黑色雲氣被席捲其中隨後散開,不留痕跡。
有一個少年身影,現身出來,面無表情的看著這戰亂山頭,血腥人間,據高而下,猶如傳說中的神祗。他的黑髮在風中飄動,一隻忽大忽小的黑色怪獸在他的身後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地挪動著身子,發出低沉的吼叫。
也就是在他現身的那一刻,忽然間全部的獸妖都停住身子,仰首向天,向著那個身影仰天長嘯!
萬獸嘯天,黑雲退散,彷彿一股戾氣,正沖天而起,欲上九霄。
正道中人無不變色,道玄真人站在玉清殿外,眉頭緊鎖,低聲自語道:“這就是獸神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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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月洞府。
那個如夢如幻的人間!
閃爍著詭異光輝的那輪幽月,仍舊掛在天際,不論風雨,永遠都散發著淡淡光芒。
而掙扎在這個世間的人,彷彿都散了去,只留下孤獨一人,獨自迷惘。
“我是誰?”
他輕聲低問,抬頭望月:“我活著是為了什麼?”
他這般幽幽地問了,不知是問天際幽月,還是向著自己的深心。
這半生風起雲湧,波瀾兇惡,往事一幕一幕都湧在了心頭,生命中曾熟悉的人物,心中曾真心對過的人兒,都在腦海中一個一個的掠過,可是,竟都不留下半分痕跡,就這般悄悄遠去了。
他心中似有不甘,下意識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麼,只是手在空中,終究還是握住了空。
什麼都沒有!
只有天際月光,穿過了無數風雨,還依舊落在他的身上,照著他的衣襟。
頹然倒地,像是撕去了所有的外表偽裝,在這個孤獨的世界裡他無須任何堅強,風雨漸漸停歇,塵土悄悄沉默,那具身軀,眼看著也要沒入這蒼涼世界,歸於無聲。
死了吧,古老傳說,死去了便不再有苦痛思念,便不再有牽掛,縱然是九幽地府,閻羅殿前,又誰知是怎樣光景?繁華人間,也許終究是空吧!
只是,那具沉默的軀體忽然又震動了一下,天際月光,彷彿也隨之輕輕一抖,隨即落下了一道光柱,灑在那個身體之上。
他竟似要掙扎!
他竟似仍不甘!
他掙扎的爬起,每一個動作彷彿都用盡了他全身氣力,腳下的大地分明有無盡的誘惑,誘惑著他躺下便不再有任何煩惱,便可以擺脫世間苦痛。
只是他竟是不肯退縮,倔強地要直起身子,手破了流血,唇破了深痕,這蕭蕭淒涼世間,他竟然還是不肯放棄。
那月光幽幽,如傾如述,落在他的身上,猶如輕聲低語:“你何必堅持呢,放手罷,放手了你便自由了……”
他掙扎著,像是在無限寬闊的天地間的一隻螻蟻,只是無論如何,面對著彷彿無限大的天地,他終究還是抬頭,望天!
慢慢站了起來。
熟悉的面容,在心間悄悄飄蕩,原來就算在生死之間,終究還是不能捨棄。這一生,總還有牽掛的人罷!
張小凡,或許是鬼厲,這個天地間的螻蟻,此刻正靜靜望天,凝望著天際幽月。
月光詭異而幽冷。
他忽然大喝,縱身而起,離開了這片無垠的土地,直衝上天,在他身前,有金、青、紅三色光芒,猛然亮起,與他的身子一道,直衝向那輪幽月。
月冷無聲,但就在他的身前,忽地月光一暗,竟是一對夫婦身影,慈悲而欣喜地望著他,彷彿多年之前的雨夜,才降落人間時刻的歡喜。
心頭如被利刃瞬間割過,他竟是全身發抖,但身如離弦之箭,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三色異芒如電,在他眼光注視之下,硬生生刺入夫婦身體,穿越而過。
彷彿是鮮血飛濺,又像是風雨蕭蕭,打在臉上,冰涼一片。人影消失了,他彷彿也有些麻木。只有他的眼神依然堅決,向著那輪幽月衝去。
忽地,月光再暗,田不易和蘇茹的身影現身出來,蘇茹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