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口說服自己——他只是想聽一聽她的曲子,她到底彈奏的是怎樣的一首樂曲?
今天巡邏的白鳳又落在雀閣對面的屋頂上悄悄看著她,他對她好像已經不僅僅是憐憫或同情,除了惺惺相惜,還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陽光從來一視同仁地給予所有人溫暖,它輕撫著少女白皙的手,少女的手輕撫虛空,手指節奏鮮明地動著,凌空飛舞,彈著那看不見的琴,彈著她那看不見的樂曲。
少女身處雀閣,卻安靜的如獨坐幽谷。面對近在咫尺的命運,她本不應該這樣坦然如是。而她,不過是一心彈撥著虛無縹緲中那一架琴而已。
“每次看到她,都在彈琴。”想到此處,白鳳已經跳躍停留在少女身後的一扇窗扉前。也許他本不應該靠得太近,但他忘了這些。
白晝的晴空風光無限,淡而明快的淺藍天際最適宜鳥兒飛翔。藍色天幕上掠過一個小小的白點,撲啦啦的輕響中,一隻潔白的小鳥飛進窗扉,落在青玉案前少女的手邊。
少女緩緩睜眼。她的眼瞳明如靈珠,眼波流動如空山清泉。
她看見小鳥,眼中立刻流露欣喜,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少女春筍般的指尖點了點小鳥的下顎,小鳥似乎很是親近它,輕輕地跳到了她柔嫩的右手上,少女笑著向上託了託手掌,微笑著說:“又是你。”
這是幾天來白鳳聽見她說的第一句話她的語聲如清泉澄澈淋漓,泉水雖然溫柔,仍覺得清清冷冷。空山中的清泉,往往無可避免地寂寥幽靜,隱藏著心扉。
少女微笑地打量著小鳥,忽然將手指探到小鳥的右肢,驚訝心疼的說道:“你受傷了。”
白鳳覺得這小鳥有些眼熟,細看下認了出來:“是那隻小白鳥。”
他也明白了,小白鳥這些時候經常來看望雀閣中的少女,它能給她帶來一絲安慰。
少女溫柔地凝視小白鳥,又現出笑意,道:“幸好有好心人替你包紮了傷口。”
小白鳥站得還不太穩,時不時輕拍一下翅膀。它看了少女一眼,撲啦啦一聲,忽又振翅飛去,飛向少女身後的那一道窗扉,飛向站在窗外幫它包紮傷口的白鳳。
少女微感失望,轉頭看著小白鳥離去的方向,自語道:“這麼快就要走嗎?”
……
“她在彈的,究竟是首什麼樣的樂曲?”雀閣對面的屋頂上,白鳳一腳騰空,坐在簷角想得出了神。
身後“嗖”地一聲,有人墜落,隨即腳步聲起,有人走近。白鳳知道是墨鴉來了。
“嗯,你很奇怪哦。最近老喜歡在這一帶巡邏。”墨鴉站在白鳳身後說道。
今天一直沒見到墨鴉,這傢伙天曉得在哪裡胡混了一回,此刻冒出來,八成沒什麼好事,但是墨鴉的下一句話讓白鳳想沒反應都難。
“我打聽到美女的名字囉,想不想知道?”
“沒興趣。”白鳳將頭扭向一邊,用滿不在乎的語調說著,但是心裡好像有那麼一點兒不甘心和渴望,又將頭轉了過來。
墨鴉心知肚明地眨著眼笑道:“真的沒興趣?你的表情可不是這樣的喔。”
“其他那些女孩子整天哭哭啼啼,她卻不同,這個女孩兒挺特別的。而且,她的來歷似乎也不同尋常。”
白鳳假裝不看身後的墨鴉一眼,卻聽得很認真。
墨鴉一看就識破了白鳳的偽裝,抱臂仰頭說道:“算啦,好心告訴你吧,她的名字叫——弄玉。”
弄玉!白鳳低聲喃喃地念著這兩個字。
……
青銅鏡前,正在打扮自己容貌的弄玉忽然聽到身後“篤”地一響。她回過頭來,就看見了一架古色古香的瑤琴擺放在青木案上。
這是一架形態優美,色澤柔和的古琴。百年桐木,蠶絲揉弦,雕花的琴身,細膩的紋理,淺色絲穗斜倚於青玉案外表。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弄玉臉上的微笑深了許多,多了絲意味深長的韻味。抬起素手,輕撫著琴面,青蔥指尖觸滑動在那七根琴絃之上時,霎時有種奇妙的感應直透心底,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幅溫馨的畫面:紫衣妖嬈女子、華麗的小樓、高臺上的瑤琴、自己歡快的彈奏、笑靨如花的紅衣少女。
七絃琴,這是她的琴,是她的生命。
弄玉按節捻弦,纖指倏地揮動。在她身後的窗外,雙手抱在胸前,沒有回頭。
“璫!”清脆悅耳的輕音響起,白鳳驀然回首,聽到第一聲琴音的瞬間,他心頭似乎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