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的額頭和鼻尖此時已痛出了一層薄汗。疼痛減緩,她無聲地大口喘著氣,看向勞裡。
勞裡半跪在她身側,見她沒事了,才輕聲解釋說:“懺悔室地上繪有法陣。”
他頓了頓,看向薇妮眼神很是矛盾,關心中又混合著憎惡:“這個陣法是用來淨化靈魂的。內心純淨的人不會受到陣法的影響,而越是黑暗的罪人,比如:殺人者、竊賊、放高利貸者、通姦者,越會覺得痛苦。”
“我——”薇妮囁嚅,她知道勞裡反對暴行。他是教廷山上長大的大神官。但是她卻是從生死搏鬥中倖存下來的黑暗法師。他們的價值觀大相徑庭。
勞裡略微有些不耐煩地阻止了她,說:“你先起來吧。”
“哦。”薇妮撐地借力站了起來。
勞裡把桌上的筆記收了起來,說:“我們走吧。教廷很快就會查到,你的效忠契約是假的,到時候你就會被永遠困在教廷裡。”
薇妮聽他這麼說,也知道現在時間緊迫,不能多問。於是和勞裡一起出了懺悔室。
勞裡對教廷極其熟悉,很容易找到了密道,出了教廷山。
“這些密道都隱晦地記載在教廷建築編年史裡面,只不過很少有人會仔細研讀這些書。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勞裡解釋說。他選擇的這條秘道雖然年代久遠,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但是密道的通風卻保持得很好。既不潮溼也不窒息。
“我所知道的這些密道,有一半是裡克發現的,他專門作過教廷建築的研究。裡克你認識的,他後來去了你們學院擔任藝術史教授。”
薇妮正在隨著腳步的走動,飛速地掃過密道兩側繪製的壁畫。壁畫的主題是“諸神的黃昏”,最後一幕是骨龍下墜,不是如《聖典》所說那般分拆碎裂地落在地上,而更像是主動潛入地下。聽到勞裡對自己說話,於是轉向他,回答:“是的。裡克神官是個知識很淵博的老師。”
勞裡表示贊同:“比起神官,他更適合做教授。如果教廷在選擇研究員的時候,不糾結於所謂的智者天賦。或者教會任職背景,裡克足以勝任成為藝術史研究員,因為他有常人欠缺的熱情。”
薇妮問:“那麼勞裡神官大人,你相信我是智者嗎?”
勞裡奇怪地反問:“聽你這麼說,難道你相信自己是智者?”
薇妮從來就知道自己不是智者。她以為心思剔透如勞裡,一定知道她不是。
勞裡說:“據我所知。你在莫頓家族並不太受重視。所以,我可以推測,在進入伊斯頓學院之前,你並沒有受到多少教育。但是你在試煉的表現實在出人意料,說真的,在聽說你被送去參加試煉之後,我一度很確定,莫頓伯爵夫婦想要殺死你。畢竟,莫頓伯爵夫人是續娶,不喜愛你姨媽連帶不喜歡你,並不是多麼難以理解的事。”
薇妮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所以呢?我從試煉中不但存活了下來,還得了所謂的第一名,於是除了我是智者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勞裡認真地說:“不只如此,你擅長數學、知識淵博,很多東西都是一點即透。還有,跟大多數智者一樣,你是魔武廢柴。那場所謂的智者考核,相信你也知道,除了學院想要測試你的程度之外,也是為了幫你減少麻煩。有了學校的鑑定,那些懷疑你是智者的人,才會打消這個荒誕的念頭。”
薇妮自然不會跟他解釋重生的事。她輕笑,笑聲裡帶著一絲不屑:“原因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吧。羅納德校長一邊對外宣佈我不是智者,一邊又給我單獨開設小課,對我單獨培養,不是因為惜才,而是為了能讓我為教廷所用。”
勞裡聽她這麼說,神情裡沒有意外,反而是無奈地重重嘆息。
薇妮繼續她的分析:“羅納德校長將血腥瑪麗的任務交給我時,我就覺得不可思議。縱然我再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優秀學生,也不足以能夠完成這個任務。你後來跟我說,我之所有能夠完成任務,很大的一個原因是,我不懂愛情。我沒有告訴過你任務的細節,其實,如果沒有你交給我的那本繪有陣法的《聖典》,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勞裡說:“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幫助你?這麼輕易地應承這個任務,如果我當時沒有幫助你,那你豈不是回不來了。”
薇妮回答:“我不知道你會幫助我。但是我可以確定,羅納德校長既然把這個危險的任務交給我和伊麗莎白,就是有一定的把握我們能完成。後來再看,我才知道,他賭的是你。”
勞裡揚揚唇角,勉強的笑顏中帶著一絲苦意:“羅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