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上,可憐的外表下蘇淺察覺到她眼底的得意和恨意,都是衝著被告席上的黎裔風而去。
蘇淺悄悄地在相關人員塊最後一排坐下,現場有一些被允許進來的記者,正拿著筆記本在奮筆疾書,記錄下庭審的過程,她看到黎裔風坐在被告席上,但在他臉上找不到犯罪後的侷促後自省,顯得從容不迫。
庭審正進入白熱化中,蘇淺看到原告律師正站在那裡,對證人提出一系列詢問,當做了一番瞭解後,他便將所有矛頭指向了黎裔風,義憤填膺地指責黎裔風在某個夜晚命自己的保鏢在路邊綁架了蘇嫿並一槍打尚了蘇嫿的右手,導致終身殘疾。
旁聽席上,蘇淺的周圍傳來唏噓聲,她黛眉一擰,目光專注地看著庭上,在法官一錘敲定下,喊出“肅靜”後,整個庭審現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告席上。
原告方律師的控訴因為有幾個證人作證,聽上去多少顯得證據確鑿,連蘇淺都為黎裔風捏了把汗,但黎裔風卻倏然的坐在那裡,白逸飛已經起身去向證人提問。
當一個又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問題出現在庭上時,證人被問得找不到頭緒,原告律師臉色卻有些難看,想要制止白逸飛的繼續提問,卻被法官駁回。
“你說你看到黎董的保鏢,也就是我這位當事人將原告弄暈拖進了一輛車,是嗎?”
“是的。
”
“但你當時並未看到我當事人本人,是嗎?”
“……可是——”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
白逸飛忽然抿嘴一笑,向法官要求傳召下一位證人,當看到葉凌殤面無表情地出現在庭上,聽他講述蘇嫿和他交往期間的性格變化,精神狀況極不穩定,有時甚至會故意傷害她自己而產生幻覺是他人所為,蘇嫿是不敢置信地張大嘴,氣得面色蒼白,她沒料到葉凌殤會落井下石。
“我要出示的最後一份證物,是法驗傷科開出的證明,上面清楚記載著原告手臂上的槍傷,無法判定是否屬於外來傷害。
”
法庭上是“嘩嘩”的翻紙聲,陪審團成員間相互的耳語,讓蘇嫿開始惴惴不安,衝動地想要起來反駁白逸飛的說法,卻被自己的律師一把拉住,示意她不要說話。
“既然無法判斷槍傷是否屬於外來傷害,單憑那段時間情緒不穩定的蘇嫿小姐的一面之詞,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言辭的可信度。
”
白逸飛說得面不改色,黎裔風和他之間的眼神交流透著別樣額自信,似乎料定了這場官司的輸贏。
原告律師又指出黎裔風是為了報復蘇嫿一直以來對蘇淺態度不和善,有作案的動機。
“請原告律師注意,我當事人的太太在那段時間身處醫院,我當事人心急如焚,在那樣的心境下,也根本無暇做出什麼報復之類的舉動!還有,既然你提到了報復二字,我們就十分想探究一下,究竟原告做出了什麼事情,讓我的當事人一定要開槍‘報復’呢?當然,這可能又要牽扯出另一樁故意傷人案……”
白逸飛的辯證還在繼續,蘇淺卻是凝望著黎裔風深邃的黑眸,隔得那麼遠,她卻能感覺到他眸底閃過的無奈和溫柔,臉上露出微笑。
“黎董建立龍裔集團到現在,先後為城市建設捐款八億元人民幣,為慈善福利事業也是盡心盡力,試問這樣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良好公民,怎麼會不相信社會,不相信法律,反而去惡意傷人呢?……我相信以公正英明著稱的法官您,一定會給我當事人,給這裡的聽眾,乃至整個社會一個正確的判決,我要說的就這些,謝謝。
”
原告律師嘴角一抽,一臉黑線地望著自己的對手,而白逸飛完全一副隨你看的樣子,讓原告律師頓時無語,心想你倒能扯,連法官都誇上了。
庭上法官的神色明顯很鬱悶也很糾結,蘇淺在下面聽得想要發笑,這位白律師真的是面面俱到,把後路堵得死死的,找他來為黎裔風打官司看來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在原告律師還想做最後的掙扎的時候,邊上的助理似乎突然跟他小聲說了句什麼,讓他頓時將站起的身子又坐下了,邊上的蘇嫿已然惱羞成怒,質問他為什麼臨時退縮,而原告律師只是在那一直搖頭,口中解釋著些什麼。
蘇淺在看到那一幕時卻不由神色一緊,腦海中浮現出那日在英國同蔣兆森見面他說的那一番話,如果他說的是假話,此刻根本沒必要兌現承諾,而如果他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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