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個聲寂無名的小型暗殺組織,是大元朝廷設於政外的影性質組織,故葉晨沙之父葉驚天能有如此寬廣的山頭。葉驚天兇狠殘忍,對親生兒子也不例外。在他眼中,只有殺手,沒有親情;不殺人,就要被人殺。在紛亂的格局中,這是血的生存法則。
不知何因,十年前,葉晨沙弒父,以十八歲的年紀坐上殺手組首領的位置,盡收其父家業,將組織遷於深淵之下。若非有人引領,沒人知道深崖絕壁下,竟有如此精美的景緻。
從此,朝廷的暗殺組織消失,淺葉組響徹江湖,人人聞之變色。
這個組織夠恨,夠絕——淺葉令出,無一活口。全是葉晨沙的功勞。
因為他夠恨,所以組下不夠恨的人,不是任務失敗丟了性命,就因膽小懼怕,被人剁了做草肥,滅口手段之高明、之殘忍、之無情,到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地步。但這樣一個男人,居然愛草如命,愛到……近乎痴狂。
草呢,不值錢的東西,遍地皆是,一種十分輕賤的植物,有必要如此痴狂嗎?
葉晨沙愛草,谷中盡人皆知。即便是不懂事的臭鳥,也只敢停在樹上亂叫亂跳,而不敢胡亂咬壞地上的綠草,特別是淺葉苑內,那株一人來高的蘭草。
蘭草長到人高,倒也算是稀奇之物,但,值得如此珍藏嗎?
谷中,是人皆知,葉晨沙愛那珠蘭草,愛到……唉,愛到讓世間眾人聽草變色,特別是“淺葉”兩字,如魑魅降世,閻羅索命。
淺葉,是樓中女人的名字。
夏無響非常好奇,什麼樣的女人能讓冷血無情的葉晨沙如痴如狂?
“行了,快出去,你身上的血腥味太濃了,她不喜歡。”樓內又傳來輕忽的低沉男音,隱約可以聽到疲憊的哈欠聲。
“屬下告退。”突然變冷的氣息讓他的掌心沁出一層細汗,低頭斂眉,夏無響看到手掌上乾枯的鷹血。
“對了,若是沒事,你去幫幫莊舟,他一人調教一群人,也挺吃力的。”剛剛掩好厚重的朱門,空曠的院內又飄出輕輕的嘆息。
“我會的。”聽到“莊舟”兩字,夏無響面色一僵,想起那條……鳥的量詞似乎為“只”……那隻令他殺而後快的該死鸚鵡。
待他走後,淺葉苑回覆素有的寧靜,非常非常之靜,靜得只能聽到風吹草舞的沙沙聲。
這兒,是谷中最安靜的苑子,安靜得……近乎詭異。
“你在睡覺嗎?”溫柔的話語來自一位俊美男子。
斯文的樣子,白色錦袍以玉帶隨意束緊於腰間,襟口微敞,袍角繡著一棵青悠悠的蘭草,任人看到都不會將其聯想成聞之變色的殺手組首領,但他是。
當朝統治者對他又恨又懼,他們會出天價買淺葉組除去政見不和派,也怕敵派以同樣手段取自家性命;貴族富商對他既懼又怕,只要葉晨沙出現的地方,不論好壞,無一活口;平民百姓則將他作為嚇唬頑皮孩子的魔頭壞蛋。
這個人人畏懼的男人,此刻卻趴在遍地綠草中,輕輕對著曬太陽的綠衫女子低語,眼中的溫柔恐怕自己也不知。
見日頭漸炎,葉晨沙隨手撈起精雕細刻的龍骨油紙傘,撐開形成一方陰影,為女子掩去刺目陽光,讓她睡得安穩。
女子斜臥的身子動了動,慢慢抬起頭,枕上他的腿,調成舒服的姿勢,無聲無語。
“不想和我說話嗎?”任女子枕著他的腿,葉晨沙再度開口。
“不想。”淡淡的聲音從他腿邊傳來。
“我又哪裡惹你生氣了?”
“……我要出去玩。”女子賭氣似的說,軟軟的嗓音不是撒嬌,音質天成。
“好,想去哪兒,我陪你。”他一口答應,非常之通容。
“不要你陪。”女子慢慢翻轉身體,仰臥的瞳與他對視。
她明明有能力出去,為什麼遇到他後,她引以為傲的能力全化為軟綿綿的慵懶,心有餘而力不足?
她是妖啊,一株活了六百年的草妖啊,竟然被一個凡人束了自由,怎可能?
第1章(2)
細眉明眸染上困惑,白玉無骨的手慢慢移向上方形成陰影的面容,停在頰畔輕輕撫摸。很光滑,絲毫感覺不到胡碴扎手的麻痛。他總是把自己的臉弄得很乾淨,很光滑,讓她摸起來很舒服。
葉晨沙,在她上百歲的年齡下,他不過是個小毛孩子罷了,緣何能將她困於低幽的草谷?何況,她至少是他的救命恩人吧。
恩將仇報的傢伙!
想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