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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句聽得他心都痛了。

琴音戛然而止,“淺淺。”

有事?閉目聽曲的淺葉睜開眼,不解他為何止住。

“這些日子你好像沒什麼精神?”自回谷的頭幾天活潑了些,現在又變回懶散的模樣了。

“我要修煉嘛。”她偶爾也會勤奮一點點呀!輕應著,頑皮的手攀上琴絃,勾出雜亂的絲竹聲,綠眸映出他溫柔的笑。

他偶爾仍會出谷,仍會命人捉麻雀,仍會找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送給她,甚至讓那些冷心冷面的殺手畫花了臉在谷裡唱關漢卿的《竇娥冤》,整得那些人黑口黑麵了十多天。據莊舟說,那段日子裡士氣高昂,金單完成額達到新高,全是他這個主子的功勞。他呀,總能在無意中讓人熱血沸騰。

揚起痞痞的笑,淺葉推開絃琴,讓自己直接坐回他懷裡,透明的耳垂染上酡紅,欲言又止:“葉晨沙……”

任她在懷中坐得舒服,他伸出單指勾動琴絃,聽她叫喚後低頭。

“你什麼時候愛上我的?”

“……”挑動琴絃的指輕輕滯凝。

“是在崖邊我救你的時候?”

“不。”他的腦子裡絕對不會有救過一命便要非卿不娶的報恩念頭。

“那是什麼時候?”她似乎只見了他一次,接著就被他挖到谷裡來了。

“是……在很久很久之後。”挑起她的臉伏唇吻了吻,他不太好的記性裡似乎飄出了一些東西,一些遙遠卻令他滿足的東西。

這世間,是她令他有了生存下去的慾望,也是她讓他覺得……他是人!

印象中沒有母親。讓他學會懂事的是五歲那年,父親將他送入戰亂後流民中磨鍊。在那段日子裡,他親眼目睹了蒙古兵殺人,甚至吃人的血腥。不殺人,就必定被人所殺——他懂了,也變得越來越嗜血冷情。人是什麼?不過是一堆依附著白骨的渾血腥肉,強者生弱者死,多簡單的道理!在遇到她之前,他真是如此認為的。

十七歲那年,父親命他以一人之力血洗江浙一帶的武林世家,是……呵,記不得是哪個武林世家,而他做到了,一人血洗七十八人。最後得到的是全身的傷痕和折斷的臂骨。睡在草地上,他只想著別再醒來,永遠永遠睡去了最好。但,她救了他。

別以為他會感恩銘記,殺手絕對沒有這種自覺。只是……她說“喜歡就好”。輕柔慢語,恣意羈狂——呵,喜歡就好嗎?此四字並不足以震撼,讓他豁然開懷的,是她語中的恣情和狂傲。他的妖兒看似散漫寂然,實則獨傲黠美。有美如斯,讓他怎能不心動,又怎會不心動?

“有美一人,與之偕臧。淺淺,我愛你!”

輕輕的聲音隨著草尖起舞,飄進淺葉耳中,成功讓她開懷。他對她很溫柔呢!滿足了,她好滿足!細吻躍掠在光滑的頰上,盯著他俊美含笑的眼,她呆了。

“唉!”小嘴吐出無奈——她是妖耶,活了六百年哦,竟在看到他的笑後,妖心悸亂?罪過呀罪過,她得多修煉才是,可——那張笑臉真的很漂亮,細長的黑色眼瞳像風中輕搖的蘭草葉,笑得她……“咚咚……”心跳加快,微醺如醉,彷彿品嚐著和風中甦醒的懶洋洋。

“你的笑真漂亮!”她嬌軟的聲音讚美著。

漂亮?他自認長得不算瘦弱,也非前後六寸寬。在她眼中竟毫無震懾之勢?但,無妨,只要她認為好,就好。

“你笑起來很溫柔。”她嬌軟的聲音繼續讚美著。

溫柔?真的嗎?但,無妨,只好她覺得好,就好。摸著臉,葉晨沙無所謂地忖著。

可,就因為她的讚美,以至於後來,他常沒事抓來莊舟秋氏兄弟問:“你們覺得我笑起來溫柔嗎?”而莊舟和秋氏兄弟對此,只能在心底大嘆,“帶著殺機的陰寒之笑也能叫溫柔,那他們豈不是活佛在世了?”當然,只敢暗歎……這,是後話了。

十月。

秋風起兮枯草飛揚,雁兒落兮滾滾……灰塵。

灰塵?谷裡什麼時候積了這麼多灰?

正低聲與葉晨沙說著谷中事務的莊舟,偶一抬眼便看到兩道渾黃的灰霧捲動襲來,猶如老鼠打洞。驀地,空中傳來輕忽的殺氣。

“五少!”只聽到兩聲清脆的叫喚,眼前一花——“噼啪!噼啪!”趁著莊舟愣神、葉晨沙回頭的千鈞一髮之際,塵土中躍出兩道黑影,極快地,左右開弓掛在了葉晨沙的腿上。

“你們幹、什、麼?”莊舟拍著衣上的塵土,輕輕吐出五字,輕得讓人以為他只是隨便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