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滑頭,有本事你給我死在外面別回來,不然我……我……”
如雷的咆哮聲虛張聲勢的響著,黃長老吹鬍子乾瞪眼,一句詛咒話到了口裡偏又溜不出唇,生怕成了真反而傷心。
寵兒寵兒,明明不是自已下的種,可一個個卻寵得像命似的,擔心寒來、憂慮餓著,始終捧在枯癟的老手上細心呵護著。
人家是棒下出孝子,他們是乞丐堆裡出蛇鱔,鑽來溜去都滑手。罵一句是自個兒心疼,打嘛,手舉起卻放不下,氣在頭項光冒煙,總是燃不起一把火反成內傷,吃草藥都來不及治。
吐血啊!
七個年過半百的老乞丐窩在破廟裡煮狗肉,四溢的香味染上破爛衣衫,東一塊、西一塊的補丁煞是精采,什麼花色的布袋、棉布和巴掌大的絲綢布質應有盡有,只差不是布莊老闆。
一隻水煙壺大夥兒輪流著用,厚厚的煙垢可見其年代久遠,抽得不離口。
每個人腰間都繫了七口小袋,他們在丐幫裡身分不低,是僅次於幫主之下的七袋長老,其呼風喚雨的本領可不小,而眾弟子髒腳一摳會臭死一江魚,教那天龍王朝少了半壁江山都成。
因為乞丐多嘛!
國之本不就是一堆民,乞丐們最認命,有飯可乞就是公子、老爺,無米入肚便是你家的神主牌位欠人拜,小乞兒的香尿問候你。
丐幫乃天下第一幫,耳目遍佈每一個角落,表面看來是最窮酸的門派,實際上卻是最富有的大幫,光是探查訊息的人脈就無人能敵,因此有不少所謂的“名門正派”來結交。
說穿了不過就是來沾點好處,利用一下現成的人源來辦事,但乞丐們可不傻,知道何者該為、何者該拒,當乞丐已經夠可憐了,不必人人欺壓吧!
至少有個小乞兒是用不上這詞兒,真的滑溜得像姑娘家抹在發上的桂花油。
“唉!想我們含辛茹苦地撫養她十六年,只要求回報一點點都不成。”
黃長老嘆了口氣,神情低落,一雙筷子在破鍋裡攪呀攪,狗尾巴一夾就往缺了顆門牙的嘴裡塞,一入口——
嗯!人間美味。
“怨得了誰,還不是被我們寵壞了,小滑頭才敢無法無天地無視我們的苦惱。”唉!我的小前腿。
手一探,香噴噴的小腿肉就叼在陳長老嘴邊。
我的小里肌肉。眼明手快的張長老倏地夾起。“不能怪呀!畢竟娃兒還小。”
“十六歲不小了,想當年我十歲就在江湖混了。”李長老一筷子插了塊肉撕咬著。
“少拿你的當年勇來害我反胃,沒用的臭乞丐一個。”嘴動手也要動,嗯,狗耳朵有嚼勁。
眼看著一鍋狗肉在七雙快筷的夾攻下快見底,悶著頭吃的孫、魯長老不提出意見,反正也討論不出個屁來,光是發發牢騷罷了。
這幾個老男人帶大的娃兒天資聰穎又討喜,她雖然沒學幾招出神入化的武功,可一張甜不溜丟的小嘴猶勝過絕世武學,每每哄得人要死要活的掏心掏肺,捨不得給點臉色瞧,頂多背後念個兩句以宣怨氣。
可真要人到了跟前就寶貝得要命,噓寒問暖地成了老媽子,綵衣娛子的爆笑畫面層出不窮,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
一群瘋瘋癲癲的老乞丐!
“哼!我們會害她嗎?油一抹腳底就溜得不見蹤跡,想找個抓背的都沒有。”沒良心的小妮子。
“腳上的爛瘡也沒人理,你看都快流膿了。”忘恩負義呀!
“人老了就該認命,誰教咱們一身臭,小娃兒聞香去嘍。”不知死活的小渾球。
“唉!活到七老八老才來擔心兒女事,咱們命好苦呀!”非抓來剝三層皮不可,竟敢忤逆老人家。
“你才七老八老,我還是少年風流哥。”都教小滑頭給氣白了鬍子。
“你要不要臉,一大把年紀還敢自稱少年哥兒,灑泡尿照照額頭夾死的十隻蒼蠅吧。”
“我拿來泡酒不成呀……”
幾個老男人沒事就愛鬥鬥嘴,話題總不離他們養大的娃兒,像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父母,不嘮叨個兩句不過癮。
“哇!你……你們太可恨了,把人家的肉全吃光了。”嗚!他的心血……
一個全身汙黑的小乞丐滿頭汗的跑進來。他就怕這幾個死老頭偷吃肉,沒想到還是慢一步。
“小忍冬,你太久沒嗅我的腳臭味是不是?”燒這鍋肉不就是要孝敬他們,鬼吼鬼叫個什麼勁。
“陳長老,你好歹留個湯嘛。”敢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