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在咬牙切齒。他在等著。
“那你想幹嘛,愛德華?”我問道,依然閉著眼睛。這樣跟他說話能說得更有條理些。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誠懇。“我知道,我太粗魯了。但這樣會更好,真的。”
我睜開雙眼。他的神情很嚴肅。
“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我說道,聲音裡充滿了警惕。
“如果我們不是朋友,會更好些。”他解釋道。“相信我。”
我眯縫起眼睛。我之前聽過這樣的話。
“真遺憾,你沒有更早地想到這一點。”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你本來可以把自己從這種後悔中拯救出來的。”
“後悔?”這個字眼,還有我的語氣,顯然讓他失去了警惕心。“後悔什麼?”
“後悔沒讓那輛愚蠢的貨車從我身上碾過去。”
他被震住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等到他終於可以開口說話時,他的聲音聽起來快要抓狂了:“你認為我後悔救了你的命?”
“我知道你是這樣想的。”我嚷道。
“你什麼也不知道。”他顯然已經抓狂了。
我乾脆地扭過頭去,緊緊地閉著嘴,以免失控地喊出我想要扔到他頭上的所有責難。我把書疊成一摞,然後站起來向門口走去。我想要氣勢洶洶地衝出門外,但是,當然,我的靴子絆到了門框,懷裡的書散落一地。我站了一會兒,想讓它們就這樣在地上躺著算了。最終,我嘆了口氣,彎下身子想把它們撿起來。他蹲在那裡,已經把書都堆成一堆了。然後他把書遞給我,臉上冷冰冰的。
“謝謝。”我冷淡地說。
他眯縫起眼晴。
“不客氣。”他回敬道。
我隨即直起身子,再次轉身離開他,頭也不回地昂首闊步向體育館走去。
體育課太殘忍了。我們開始學籃球了。我的隊友從不把球傳給我,這點很不錯,但我老是摔倒。有時候我還會連累別人跟我一起倒下去。今天我的狀態比平時更糟,因為我腦子裡全是愛德華的身影。我想要把注意力集中在腳上,但他總在我需要保持平衡的時候闖進我的思緒裡。
像往常一樣,放學是件讓人寬慰的事。我幾乎一路跑著向我的卡車衝去:這裡有太多我想要逃避的人。在這場事故里,我的卡車所受的傷害微乎其微。我只需要把尾燈給換掉,就算我確實有一些噴漆的工作要做,我也已經搞定了。泰勒的爸媽只能把他們那輛貨車當廢品給賣掉了。
當我轉過拐角,看到一個高大的、黝黑的身影靠在我的卡車上時,我差點嚇得心跳停拍。然後我意識到那只是埃裡克。我繼續走過去。
“嗨,埃裡克。”我招呼道。
“嗨,貝拉。”
“怎麼了?”我一邊開啟車鎖,一邊問道。我沒有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古怪,所以他接下來說出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嗯,我只是在想……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去春季舞會?”他的聲音在最後一個字上戛然而止。
“我想,那是一場女生擇伴舞會,對吧。”我說道,因為太吃驚而沒法說得更圓滑些。
“嗯,是的。”他羞愧地承認。
我恢復了鎮靜,試圖笑得更溫和些。“謝謝你邀請我,但我那天要去西雅圖。”
“哦,”他說。“那好吧,也許下次吧。”
“好的。”我贊同道,然後咬住唇。我不想讓他按字面上的意思來理解我的話。
他無精打采地走開,向學校裡走去。我聽到一陣低低的嗤笑。
愛德華正從我的車前走過,眼睛直視著前方,他的嘴唇又緊緊地閉在了一起。我猛地拉開車門,跳進車裡,然後重重地把身後的門關上。我發動引擎,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然後把車倒出車道。在離我兩個停車位遠的地方,愛德華已經坐在車裡了。他把車平穩地開到我的車前,擋住了我的去路。他停在那裡——等他的家人。我可以看到他們四個還在路上走著,才走到自助餐廳那裡。我真想一踩油門直接撞到他那輛銀光閃閃的沃爾沃上,但這裡有太多目擊者了。我看向後視鏡,在我的車後,一長排車龍正在形成。我後面的第一輛車,是泰勒剛弄到的二手森特拉,他正坐在車裡向我揮手。我正在氣頭上,沒空跟他打招呼。
當我坐在車裡東張西望,就是不看我前面那輛車的時候,我聽到有人在敲乘客座的窗戶。我看過去,是泰勒。我困惑地看了一眼後視鏡。他的車沒熄火,左側的車門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