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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及水湛提到江南甄家時,眼底一閃而過的寒意,林如海皺起了眉頭。近幾年來,江南甄家頻頻蠢動,他坐鎮鹽課,本就是最敏感不過的位置。幸而他是純臣,又和今上早年相識,今上倒很放心把鹽政交由他來把持。只是,這甄家……

頭疼的撫了撫額角,他那不省心的岳家,近來也頻頻來信,說出許多似是而非的話,真當他是個蠢貨不成?寧榮二府能有今日的榮耀,靠的不過是祖上軍功起家,可看看後世子孫,那還有一個從軍從戎的,就是在朝堂上正經站住腳的也數不出一個來。他那二內兄,說的好聽,是老國公故去時強命上了摺子,給這愛好讀書又得心意的二子一個庇廕,故而得了個五品員外郎的職務,自己反而不好再去走科舉一路了。可縱是如此,他若當真是個有才幹的,如何這麼些年也未曾升遷半步?

一想到那家子,林如海只覺得心裡氣悶。

他也曾在信中多次提點,換來的是什麼?那些人不體諒他的用心也就罷了,反而處處指摘他的不是。明裡暗裡的意思是他如今管著鹽政,那就等同於握著皇上的錢袋子,如何不給自家人行個方便?

哼!什麼自家人,那江南甄家盯著他巡鹽御史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若他當真聽著岳家的話,行了那一點子“方便”,只怕早被甄家逮著小辮子結果了!

“唉……”長嘆一口氣,林如海想到水湛每每提及林澤時的歡喜,也大有寬慰。林澤是個好孩子,他的身世雖不能對他明說,他卻也不想瞞著孩子。府內上下都知道林澤並非他的親生兒子,不過是抱養來的,為的,就是給自己留一手後路。只是沒想到,這孩子那樣心誠,對他好一分,他卻要回十分。

想到如今的後宅,賈敏生子殤子,一喜一悲交織之下竟是不支病倒了,黛玉如今才四歲稚齡,縱平日裡有賈敏帶著理事,可說到底她哪裡懂得管家。如今後宅事事皆有條理,故而是因為平日裡賈敏的威嚴馭下,還有一件,卻是林澤的功勞了。

看了一眼桌上鋪開的大紙,林如海只覺得額角抽得更疼,他都想了四五日了,可還是半點頭緒也沒有。方才見水湛過來,他本有心要訴說一二,可是見水湛眸色清冷的樣子,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三殿下如今已經是個極有威嚴的人了,雖說平日裡和林澤一處相處還能見著他的笑顏,可是他們二人單獨一處的時候,他卻再不能把他當成故友之子了。

“老爺,太太那裡著人來問,可要去屋裡用飯?”

聽得屋外小廝的回稟,林如海先是一愣,繼而又喜笑顏開,連聲道:“去的,去的,自然去的。”看來,賈敏的身體迴轉不少,這好些日子了,終於有心情好好吃飯了。林如海心裡自然喜不自禁,忙收拾了一番就往賈敏那裡去。

才一進院子,就見綠柔在院中指揮著婆子收拾東西,林如海有些訝異,賈敏還沒出月子呢,就這麼大動靜是要做什麼?

見林如海進了院子,綠柔忙過去請安問好,待林如海問話時,才笑道:“這些是太太給榮國府的回禮。”說著,就要把禮單拿來給林如海看。林如海只揮手說不必,他自然知道自打賈敏有孕,岳家可沒少給賈敏這裡送東西送人的,而且次次送的都讓人——“印象深刻”。

想到那兩個打發家去的嬤嬤,林如海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哼,什麼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樣刁鑽又不識禮數的奴才,他當真見識了。當初若不是顧念賈敏懷了身孕,又最是心軟善良的,他怎麼會肯那麼輕輕地就放過了那兩個婆子,當真膈應人的很。

綠柔見林如海不問禮單,也只抿唇一笑,“太太正在屋裡等著老爺呢,說是有話要對老爺說。這院子裡如今正亂著,也沒得擾了老爺。”

林如海素知這綠柔最是個能幹的,當下也只頷首一笑就往裡面去了。綠柔只看了一眼手裡的禮單,唇邊的笑容越發的大了,指揮著婆子們時也更有幹勁了。往日裡太太每每往那榮國府裡送禮,可那榮國府每次的回禮可忒薄,這厚薄之間,真是教人心裡不快活。可太太沒有話說,她們做丫鬟做奴才的怎麼好指手畫腳呢!可眼下好了,太太如今被氣著了,也打算給那些個沒眼色的人瞧瞧厲害,哎呦,她能不開心嗎?

卻說林如海一進屋,只覺得通體清爽。比起前幾天進屋時,總是縈繞著的苦藥汁子味道,這氣味可好聞了不止一點兩點。見賈敏歪在小榻上,一手執著紈扇,一手搭在腰間的薄毯上,清雅的面容淡施脂粉,卻有著說不出的韻味。林如海笑了笑,便往榻邊坐了,笑著拿手去推了推賈敏,見賈敏笑著睜開眼,便道:“夫人著人去請我來,莫不是就是這樣待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