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的臉頰,卻發現手臂重的根本抬不動。水湛不由地生出幾分委屈來,看在林澤眼裡卻是讓他訝異極了。
在林澤看來,沈湛其人,打從第一次見面,就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沉默寡言冷靜自持的深刻印象。這印象太過於深刻,以至於後來和沈湛通訊,見他寫上那麼厚厚一疊子的信件來,他吃驚的不得了,從來沒想過那樣一個沉靜的人居然還有這樣溫情的一面。再後來,書院裡沈湛突如其來的怒意,更是讓林澤訝異。他還以為,沈湛這樣的人,就算生氣,也應該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呢。
而現在呢?看著床上這個神色委屈的沈湛,林澤幾乎想要摔桌!這都什麼跟什麼呀,長了這麼一副英俊帥氣五官的少年,請你自重好嗎!這種小孩子拿不到糖果似的鬧脾氣的委屈神色,是真的不適合出現在這麼一張俊美的臉上啊混蛋!
內心早已經被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的林澤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在無意識賣萌的沈湛,嘆了一口氣之後終究非常難以狠下心,只好默默地塞了自己的手到沈湛的掌心裡。果然,本來還一臉委屈不大開心的沈湛立刻綻開了一抹笑容,燦爛得幾乎要閃瞎林澤的眼睛。
不帶這麼賣萌的!
腹誹歸腹誹,在這個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艙外是暴雨寒風,艙內卻是溫情脈脈。林澤一隻手被水湛握著,不是很緊的力道,比之前水湛攬抱著林澤的力道不知道輕了多少。可是林澤居然捨不得掙開,就算在給水湛換冷手巾的時候,也只是吃力地用一隻手來完成。
一夜不曾閤眼的林澤在側頭看到艙外透進的日光時,露出了一抹笑意。伸手取下水湛額頭上的冷手巾,湊過去拿自己的額頭碰了碰,真好,已經不熱了。
心頭的大石落了地,疲憊排山倒海地襲來,林澤也支援不住了,腦袋一歪就伏在水湛的身側睡著了。只是困到了極點的林澤卻仍不忘握緊水湛的大手,小小的腦袋伏在水湛的身側,氣息綿長。
水湛再醒來的時候,就看見林澤睡得正香,只是姿勢卻十分別扭。像是刻意地睡在了床沿邊,怕碰到他驚擾他的睡眠一樣。早晨的陽光並不熱烈,溫暖的讓人舒適地想要嘆息出聲。水湛低頭看著林澤,手心裡還有那隻綿軟的小手,無聲地勾了勾唇,水湛手臂微微一個用力,就把林澤捲進了自己的懷抱。
就再睡一會兒吧,這次,由我來照顧你。
看著林澤熟睡的臉蛋,水湛心裡微微一動,還是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林澤的側臉。再倒回枕頭上時,唇邊的那抹笑怎麼看怎麼饜足。真好,還和小時候一樣,就算你現在是林澤了,可在我心裡,你仍舊是無人能取代的小九兒。
話說,風雨過後天色放晴,加之水湛病癒,林澤心裡自然萬事皆足。船行不用月餘,竟已經到了揚州。只是才到揚州,林澤並不急著回府,只先打發了甘草和長寧回去報信,自己卻帶了長安在揚州城裡逛了起來。
水湛疑惑間也和林澤一起逛了一會兒,見林澤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摸摸那個的,便問道:“這是在找什麼?”
林澤才要回答,抬頭就見一處店鋪,也不及說話,抬腳便往那裡去了。水湛慢他一步,也抬頭看了,那店鋪上正玄了一塊門匾,名為“古玉軒”的。看來是要買玉了?想到林澤要買玉送人,不覺眼色微沉。
“老闆,若有好玉只管拿來我看。”說著,就大剌剌的坐下,活像是個土財主的作態。
那老闆眼角一抽,正要說話時,就見門外又進來一位年輕公子,身上衣物顏色雖不大鮮亮,可那做工手藝卻個頂個的好。老闆是做生意的人,自然有一雙慧眼。見這年輕公子挨在那小公子身邊坐了,料想他們必是一道的,上門的貴客豈有推辭的道理,自然往後頭去找最上好的玉石來給他們瞧。
一時老闆端了一個托盤上來,其上美玉羅列,也有籽料,也有已經打磨好的只沒刻上花樣,也有做成玉牌的。林澤一一地挑了,都不大滿意,便問還有什麼別的好玉沒有。
那老闆也很識眼色,只說:“有是有一塊,價格卻是……”
林澤只搖手說:“那些很不必考慮,你只拿來我看便是。”
待那老闆珍而重之地託了一塊玉來時,林澤一雙眼睛便瞪大了。那塊玉色澤清潤,質地細膩,林澤伸手握在手心裡,竟覺得十分舒適,便問道:“這是什麼玉?”
“這是岫玉,色澤溫潤,觸手生溫。”說著,又笑道:“不瞞小公子說,這玉若不是小了些,以它的品相就是貢上也使得。小公子若要,少不得也便宜些,彼此間論個價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