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話後,又把這擔憂放在一邊了。
原因不為其他,只因賈寶玉也沒說起警幻所教授之事,只把自己對那仙境中朦朦朧朧的些許印象深刻之物說來與林澤聽聽罷了。
“那茶清香味美,醇美非常。我只聽那仙姑說,那茶出在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花靈葉上所帶之宿露而烹,此茶名曰‘千紅一窟’。又有一杯酒清香甘冽,異乎尋常,問後方知,那酒乃以百花之蕊,萬木之汁,加以麟髓之醅,鳳乳之曲釀成,因名為‘萬豔同杯’。”
說著,便笑道:“那茶呀酒的,味道純美非常,取了這樣的名字,再雅緻不過的。只可惜獨我一人嚐了,若和林表哥一起吃一口,才好呢。”
林澤聽到這裡連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千紅一哭”、“萬豔同悲”這是什麼好名字?還一起去呢,依他看來,那什麼仙姑就是和癩頭和尚一道兒的紅塵神棍。都說天家無情,那所謂的仙姑道人不也一樣是無情之人麼!
寶玉又絮絮地說了數句,見林澤神色間懨懨的,便打住了話頭。只笑道:“林表哥身子不舒服,我就不多坐了。等林表哥好些了,我再來罷。”
若不是不合時宜,林澤是當真十分想要誠實地說:別呀,那我就一直不好下去,你可別來!
但是瞧著寶玉笑著出門,林澤又覺得自己對這麼一個九歲大的孩子是不是太苛刻了。想了想,還是把這些拋在一邊,也含笑送他出去。
“給大爺請安,給寶二爺請安。”
林澤見紫鵑笑吟吟地過來請安,便也笑道:“怎麼你在這裡呢?”
紫鵑便笑道:“姑娘去了老太太那裡,我正要去黃雀那裡給她看針線呢。”說著,便拿眼去看寶玉。
寶玉見紫鵑看著自己,忙笑著對林澤道:“林表哥,你就送到這裡罷,只讓紫鵑送我出去就是了。你身子不好,原該多歇一歇。”
林澤聽了,也只含笑應了。就對紫鵑吩咐好生送寶玉出去,這才回了屋。
寶玉見林澤回了屋子,便一把拉住紫鵑的手,只問道:“好姐姐,你上回不是說要把林妹妹的詩詞送給我瞧瞧的麼。這都多久了,我還沒瞧著呢。好姐姐!”
紫鵑被他一把拽著手,臉上紅了一片,見周圍只幾個粗使婆子,卻還是嗔道:“這像什麼話呢,可要別人瞧見了說出什麼來!”一邊說著,便一邊去推開寶玉的手。
寶玉更加不依了,扭股糖似的猴在紫鵑身上,紫鵑被他這樣一鬧,雲髻都有些鬆散。幸而他們邊走邊說著,現在已經出了梨香院,正在拐角的假山石後面呢。紫鵑見四周無人,便輕聲勸道:“你要再這樣的淘氣,我更不拿東西給你了。”
寶玉一聽,忙收回了手,反倒惹了紫鵑一笑。她便道:“如今姑娘的詩詞也不大愛看了,就是練字也不勤呢。你要我找了那詩詞紙張來,可是難為我呢。”這話卻大有不實。黛玉如今看書反而是更勤快的,就是練字也是每天分出一個時辰來。只是紫鵑身份拘著,哪能近前服侍呢,自然也就拿不到黛玉的手跡。可又不願意在寶玉面前掉了份兒,只好拿這話來哄著。
寶玉便道:“也不拘什麼,縱使是林妹妹零散些的東西也就是了。”說著,又去拉住紫鵑的手,只一個勁地央道:“好姐姐,你不知道,林妹妹每日裡只在老太太跟前略坐一坐,別的時候都在自己屋裡。我再尋不到機會和她說話的。好姐姐,只求你帶了林妹妹的東西來給我做個念想也好。”
紫鵑聽得他這樣說,又被他拉著手,臉上紅暈久久不退。便只笑道:“別說你們姊妹間感情了,就是大爺和姑娘間也少有這麼親暱的。”說著,還是不忍寶玉失望,便笑道:“我只瞧著什麼就給你什麼也就是了,可不許挑三揀四的,否則我是不依的。”
說得寶玉喜笑顏開,又趴在紫鵑肩頭,嗅她雲鬢上的香氣。他因領略了警幻仙姑所教之事,又正是精力勃發好奇年紀,晚間便拉著襲人共同研習了一番,果然有趣。可今早一起來,襲人就因腰痠躺在床上犯困,他又因這等羞人的事不好告人,只好來尋和他差不多年紀的林澤說話。
現下和紫鵑靠在一處,夏日酷暑,衣衫單薄,紫鵑又是身段窈窕不輸晴雯的,臉蛋也十分溫柔可親。寶玉先前猴在她身上一番笑鬧,早已經有些異樣生出,便靠在她肩頭上笑道:“好姐姐,你擦的什麼頭油,這麼香。”
寶玉的呼吸近在咫尺,紫鵑臉上又是一燙,她年紀雖不大,可也對這男女情。事略有耳聞的。可她一貫覺得寶玉年紀小,又是不知事的,哪裡會往那裡想。只是覺得兩人貼合得這樣近,終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