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
猛聽見劉君培對我大叫了一聲,我打了個顫,一下子從那種幾乎麻痺了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發覺那屍體己經陝走到我面前了。
搖搖晃晃,卻無比準確。
可偏偏這種時候,我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腿,甚至連自己的身體也感覺不到,只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在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裡一點點被抽離了,明知道自己應該在她還沒完全接近我之前趕緊避開,可是我一點都動不了。
“寶珠!”劉君培又對我大叫了一聲,半個身體已經鑽進了門內,他一隻手朝我伸著,示意我過去。可是那個空間很陝被張小潔的屍體堵住了。她擋在我和劉君培之間,搖搖晃晃,嘴裡唸唸有詞,我不得不朝後退,盡我的所能往後退,可是背很陝靠到了石頭,那些冰冷而堅硬的東西令我一下子找回了手腳的知覺,可對於我來說,似乎已經太遲了。
張小潔朝我伸出了一隻手,就在離我不到半步遠的地方。我清晰地聽到她肢體因著血液的凝固而掙扎出的呻吟聲。
“娘……娘……”嘴裡繼續在重複著這幾個字,她那隻烏黑僵硬的手摸到了我的臉:“娘
娘……”
可是拔不掉,她力氣比我大多了。短暫的搖晃過後,她復又站了起來,兩眼直直對著我,一邊把更多的力量施加在了我的脖子上。我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快被這力量從眼眶裡給擠出去了,太陽穴突突地跳,我張大了嘴,可是吸不進一點空氣。只能拼命抓著她的手腕朝下拔,可是一點不管用,那力道反而讓我脖子上的手指收得更緊。
視線一點點模糊,我聽見她湊近了我在我耳邊說著些什麼,可是耳朵裡除了雷鳴般的轟響,我一個字都聽不清楚。只覺得全身的血壓都集中在太陽穴兩側了,我開始失去自己的力量,失去掙扎的餘地,只徒勞地張大了嘴試圖吸進哪怕一點點的空氣,可除了疼痛和尖銳的壓迫感,我什麼都得不到……
我想我死定了,最後一次嘗試去揍開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我對自己說。
可是脖子卻在這時意外地得到了釋放。
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氣流透過我的嘴直撞進我快被勒斷的氣管,身後突然一空,我一頭朝後載了過去。
眼前一片漆黑,在我跌倒在地上的一霎那,我眼前那些自井外透來的光突然完全消失了。
脖子依舊是生疼著的,我大口喘著氣,坐在地上,好半天一動不敢動。
直到視線慢慢適應了裡面的黑暗,才發覺這地方並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隱約可以看到周圍的一些輪廓,看起來應該存在著某種光源。
光源來自哪裡呢。
慢慢站起身,我穩住呼吸朝周圍打量。這地方看起來像個倉庫,不大,但縱向很深,周圍堆放著不少箱子類的東西,而光源就是從這些箱子背後折射出來的,很淡很淡的光線,螢火蟲似的微弱。
忽然一陣腳步聲從那方向傳了過來,出於本能,我迅速朝邊上的黑暗處隱了進去。
剛站定,那些腳步聲已經近了,很多高跟鞋的聲音,隨之而來是越來越亮的光線。
晃晃悠悠,忽明忽暗,空氣裡因此散發出一陣檀香般的味道,甜甜膩膩的,令我本就不舒服的胃裡再次一陣翻騰。
腳步聲離我更近了一些,聽聲音,是往另一個方向過去了,於是我大著膽子抬起頭,透過擋在前面的箱子迅速朝那方向看了一眼。
想看看那些人到底是誰,可是這一看,卻叫我吃了一驚。
我看到了很多女人,年輕的,穿著月白色薄斜襟布衫和長裙的女人。頭髮清一色朝後盤著,油光鋥亮,上面綴著不少絹花和珠翠,這裝扮像極了陳金華劇組裡那些充當侍女的臨時演員,但並不是她們。這些女人有著那些臨時演員所沒有的獨特的矜持和冷漠,提著手裡蓮花般精緻美麗的小燈籠,她們排成一長串,從我眼前依次經過。腳下一雙雙花盆底的鞋子在通道堅硬的地面上踩得咯咯作響,彼此間卻又相當的沉默,兩著眼睛始終只盯著地面,彷彿除此,她們眼裡再見不到其它。
那麼一路走過,當最後一道身影消失在斜對面那堆箱子的背後,突然間什麼聲音也沒了,那些清脆詭異的腳步聲,那些衣服摩挲聲……於是不出片刻,周圍再次一片寂靜,靜得彷彿是座墳墓。
“你來了。”就在這時,忽然聽見有人道。
我呆了呆。聽聲音是個女人,聲音有點磁性,帶著絲慵懶,因而顯得有些倨傲。不過聽起來很陌生,一時分辨不出是誰,也不知道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