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直說吧,是你哪個兄弟?”劉煜不耐煩的又踹他一腳。
胤真哈哈笑了,低聲道,“這太好猜了。有能力策劃並施行這事的,除了時年二十歲已經上朝參政的大皇子還能有誰?十五年前太子十五。還未大婚,仍舊處在父皇的教導監督之下。而包括我在內的其他幾個皇子更是還在上書房讀書,完全接觸不到外人。且那一年我記得大哥的母妃薨逝,父皇唯恐他傷心過度,曾下旨令他出遊散心。他第一站便到得兩江,在此盤桓數月方回,想來就是那個時候和連庚耀勾搭上的。”
劉煜嘖嘖喟嘆:“竟是大皇子,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啊。”
胤真也嘆息道,“我能理解大哥的想法。他是長子,其母又出身江南豪族,這太子之位他也是有資格、有能力坐穩的……連庚耀手握八萬兵權,兩江大大小小七八十個匪窩皆聽落鷹千孔巖號令,整合起來足有十萬眾。明裡暗裡加起來便是將近二十萬兵權在手,又佔據了天朝最富饒肥沃之地,若能再精心操持幾年,該是何等龐大的一股勢力?說不定輕輕一彈指,便能叫天朝翻了天去。大哥曾在父皇跟前兒直言‘此生只願為賢王’?嘿,真真好一個深藏不露的‘賢王’啊!”
劉煜見胤真的表情有些猙獰,便換了個話題,“你是如何疑到王世榮身上去的?聽說他是你最信任的謀士。”
“我與王世榮危難中相識。我記得救下他那天,他左胸受了很嚴重的傷,這裡的一塊肉活生生被人削掉。殺人的方法何其多,砍一刀,刺一劍皆可,何必還平削一塊肉,現在想來,那上面應該刺著象徵他身份的黑鷹紋身,那傷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胤真指了指自己心口。
“就因為這個?會不會太牽強了?”劉煜挑眉。
“當然不只因為這個。”胤真搖頭,繼續道,“我與老十三此次奉命前來剿匪,本該與連庚耀匯合後再行商談對陣事宜,然而王世榮卻向我獻了靈狸之策,叫我與老十三假扮成商隊秘密前來落鷹千孔巖探查匪窩。老十三向來喜歡兵行險招,當即便同意了……”
劉煜忍不住插口道,“不與連庚耀匯合豈不正好?否則你們兩面受敵,還不得像前幾任領兵大將那樣被陰死?”
話才出口,劉煜就驚覺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而胤真也哭笑不得的解釋道:“非也!若我們與連庚耀匯合後再糟暗算,兩位皇子在他護持下殞命,你想想他一個毫無背景根基的武將,能否承受得住父皇的雷霆震怒?屆時他的仕途不但毀於一旦,還會禍及九族。反之,我們秘密前來,並沒有事先告知於他,若我們出了事,他在父皇面前還可推脫,更甚者,他若滅了落鷹千孔巖替我們報了仇,這等不世之功足夠令他入主內閣,封侯拜相。有了左右朝政的力量,他再稍微運作一番,在軍隊裡大肆培植安插自己勢力,過個七八年,莫說太子,就連父皇恐怕都要給他背後的主子讓位。”
話落停頓片刻,胤真露出一抹苦笑,繼續道。“當時我便覺得靈狸之計雖然巧妙,卻也因深入敵方腹地,有些太過冒險。然而他抓準了老十三無所畏懼剛愎自用的弱點。竟將他說動了。我拿老十三向來沒有辦法,亦對他深信不疑,便沒有多加阻攔。現在想想,這等貪功冒進的險策與他平日沉穩老辣的作風簡直截然相反。直到那天那土匪解開衣襟露出紋身,我才靈光一現,疑到他頭上……”
那土匪將自己知道的內情全部寫下,按了手印。本以為能過上幾天好日子,沒想劉煜二話不說往他嘴裡塞了一顆麻藥,當即便手腳發軟。舌頭髮木,莫說跑路,連話都吐不出,活脫脫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一行人跟著淮…安知府繼續上路。眼見著離淮…安越來越遠。反倒離金陵越來越近,繞了一個大圈竟又繞回去了。
雖說自己與淮…安知府的關係很隱秘,除了幾名心腹無人知曉,但胤真一直未提坦露身份的事,只不遠不近的跟著。車隊裡有人離開去投親,有人本就欲往金陵,故而一直尾隨,還有人不斷加入進來。倒沒引起旁人注意。
這日,車隊停在一處驛站。再往前走一百里便能入金陵城。驛站外搭滿了簡陋的棚屋用來安置災民。看見車隊,災民本欲一窩蜂湧上來乞討,迎頭撞上開路的衙役,連忙躲閃。他們被看守金陵城的官兵驅趕過,射殺過,早怕了。
淮…安知府自己掏腰包從糧商那裡購有幾車米糧,見此情景連忙吩咐僕役們架鍋熬粥,讓這些人吃一頓飽飯。跟隨他一塊兒趕路的行商紛紛慷慨解囊。劉煜也從包裹裡摸出一小袋大米交給高姬娉,讓她捐出去。
吃過飯,李衛叼著牙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