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一會,看到丘陽在眾人的簇擁中走了出來。觀海平臺上原本沒多少人,他一過來立刻就顯得擁擠了。鄧廷歌站直了身,鍾幸拉著他說“別走,過去跟主角打招呼”,但自己那邊卻被人截住了。
“咦,方仲意呢?”
鄧廷歌心裡一個臥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轉頭去看時瞅見一個挺俊秀的男人站在鍾幸那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新歡?好臉啊。”男人說,“你不要方仲意了?哎,我要啊,你早說。”
鍾幸一臉吃了屎的表情:“這是我工作室的新人,不要亂扯。”
男人眯起眼睛,將鄧廷歌從上到下一路露骨地打量過去:“你叫什麼名字?你唱歌麼?我可以捧你……”
“秦觀!”鍾幸低聲打斷了他的話,“你注意點行不行?要發騷滾一邊去,我脾氣不太好。”
“對啊,你脾氣好的話我肯定會喜歡你的。”男人說。
鄧廷歌:“……”
這個人的腦回路有點奇怪。鄧廷歌不知道作何表情,乾巴巴地笑了幾聲。
丘陽已經又走了回去,鍾幸和那人在胡扯,鄧廷歌覺得有些無聊,又轉頭去看海景。
如果想走到丘陽這樣的位置上,他需要付出什麼努力呢?
回去的路上鍾幸滿臉怨忿地跟鄧廷歌強調,以後見到秦觀一定要繞路走。
“那人太……太那什麼了。”鍾幸十分不爽,“見到好看的人就發情,不管男女。當然他確實也很有能力,捧出來的人也都是很厲害的歌手,不過這人風評太糟糕。不管怎麼樣都不要和他牽扯上關係,洗不乾淨的。”
他想了想,又自我安慰道:“不過他搞音樂的,和你沒什麼交集。”
“那他怎麼會在丘陽的宴會上出現?”
鍾幸突然笑了一笑,像是想到了十分有趣的事情。
“丘陽和秦觀互相有點看不順眼吧,但是架不住歡世現在和海音唱片有音樂電影的合作專案,秦觀就是那一系列電影的創作總監,肯定會被邀請的。”
鍾幸的八卦之魂終於爆燃,一股腦兒地跟鄧廷歌說了一堆娛樂圈和音樂圈的事情,聽得鄧廷歌除了目瞪口呆也作不出別的表情了。
將他送回學校之後,鍾幸問清他明天還要去拍戲,順便多叮囑了幾句。
“鍾幸。”鄧廷歌突然說,“你覺得我可能成為第二個丘陽嗎?”
鍾幸稍稍一愣,很快笑道:“不可能。”
鄧廷歌:“……”
他說得太乾脆直接,完全不猶豫,這讓鄧廷歌剛剛才燃起的奮鬥之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你確實有才華,又有挺紮實的基本功和舞臺表演經驗,工作也很認真。”鍾幸補充道,“但是你沒有依恃,我也還沒看到運氣。”
鄧廷歌沉默了。
鍾幸見他有些失落,擰著眉頭不太開懷,於是寬慰說:“不過你現在也算是有依恃的,羅恆秋就是你的靠山。”
鄧廷歌硬邦邦地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鍾幸歪著頭,一臉“這句話真好笑”的表情:“他那麼喜歡你,用他能動用的力量和方式為你做一些事情,這有什麼關係?你不用急著否定,他是華天的老總,但他也是你的戀人。這兩個身份真的要分得那麼清楚?”
他開車一溜煙地走了,留鄧廷歌一個人站在路燈下。
第26章 朱白華
鄧廷歌心裡一直有些說不清楚的擔憂。
現在羅恆秋和自己的關係十分簡單直接:他喜歡他,他喜歡他,其中並不夾雜著別的內容。
但鍾幸的話讓他產生了別的想法。
羅恆秋是華天的老總,但同時也是自己的戀人。鄧廷歌知道自己很介懷羅恆秋和自己在事業上的不平等,但此時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識到自己心裡在想什麼:在他介意羅恆秋的身份、懼怕羅恆秋的幫助會讓兩人關係變質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在設想羅恆秋能給他什麼幫助了。
這個想法像一道閃電劈開了鄧廷歌心頭的混沌。
他太清楚師兄對自己事業能起的作用,但又懼怕這樣會讓自己成為依附羅恆秋的人,因而潛意識地否定了羅恆秋這邊的可能性。
鍾幸說的話很有道理。鄧廷歌見過太多有才華但沒有運氣的人。他們比沒有才華的尹天仇們更為悲慘:一天天地看著自己的才華在苦悶、無聊的生活和工作中被消磨乾淨,偏偏心裡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堅持認為還能有翻身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