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無赦?”金藍喃喃,眯了眯眼:柳州城內看到了元真的公告,本來以為萬事大吉了。沒想到在這兒等著小四呢。京裡那群人,是要趕盡殺絕啊!
“看什麼呢?”元魍柔聲傳來,擋住日頭。
金藍回頭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把信紙遞過去。
元魍看完,直接用內勁把信紙化為灰燼:“難怪那李德才說我是朝廷要犯。”摸摸金藍的腦袋,“別擔心。知道這件事也是好事,後面,我們避著官府就好。”
金藍十分感慨:“咱們都不跟他們爭了,他們怎麼還不放心。”
元魍沉聲道:“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不是我們想避,就能避得了的,因為我們已經身在其中。”況且他本來就不想避開。此時更加堅定了這位少年把那位置拿到手的決心。
金藍捂著眼睛,碎金從指縫裡透了下來,嘆口氣:“好一個身在其中啊。”
元魍心知金藍心細,再多說這事唯恐她知道什麼,於是轉移話題:“剛剛明翊逼著李德才寫了罪己書,並著搜出來的貪汙賬本,讓方之派人給京裡送去了。”
金藍靠向後頭,枕向元魍的肚子,把這位直接當靠椅使。肚腹結實,想來全是肌肉。
“你讓他別找明月了麼?”
元魍努力放鬆身體,讓前面那人能枕得更加舒服點:“他應該知道。找明月反而對明家不利。不過京裡頭明家的勢力怕已經被皇后掃除得很乾淨了,就算還有,也不能輕易浮出水面。我建議他去將軍府找長寧了。”
金藍點頭:“他沒懷疑你怎麼認識公主的?”
元魍道:“我只道我從京裡來,曉得公主不是稀奇。他雖然似乎有很多疑問,但也識趣。”
金藍看了看前面揮汗如雨的劉全幾個,再瞧了瞧一臉滿足的災民們:“後面的事情,我們也無能為力。想來明翊自己也能解決。我們趁早離開,早點到臨州,我才安心。”
元魍同意:“好。”
。
入夜。
瀛洲府衙門裡門外一片寂靜。
災民們卷著破席,隨地就躺著睡了。偶爾能聽到幾聲鼾聲或是夢囈。
一條嬌小的身影從客房內躥出,目標明確,直奔府衙大牢。
大牢兩旁的衙役直打瞌睡,這身影很輕鬆就溜了進去。
牢裡犯人不多,只有李知府跟孫師爺兩個。
此時,這兩人正各蹲一邊,指著對方互相對罵。
“都是你這狗官!害得我居然要入獄問罪。”
“你這孫子!拿銀子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怪我?”
“別跟我提錢!我替你做了那麼多缺德事,憑什麼最後錢都歸你,偏偏禍我就要跟你一起擔?”
“哼!我告訴你,京都是我的地盤!他們現在不敢把我怎麼樣,肯定會把我送到京都去。只要回了京裡,我就讓他們一個個都別想再活著。還有今天那黑麵小子,你看到了嗎?他就是皇后娘娘要我們除掉的四皇子!他怎麼會在我們瀛洲?瀛洲唯一能通達的地方是臨州啊。他那是要叛國,投到南周!如此重要訊息,若是呈給陛下,就算我們犯了點貪錢小罪,那定也能功過相抵的。”
“真的嗎?”
兩人正討論得熱烈,卻聽一沉悶而又涼涼的女聲響了起來:“不管是不是真的,也得你們有命去到京都才行。”
兩人大驚,抬頭,就見陰影裡走出一白衣素面少女,正是白日裡在府衙大堂裡見過,並譏嘲過他們的人。
來人,正是金藍
“你……你怎麼進來的?”孫師爺指著她叫。
金藍看了看自己的腳,耐心回答:“走進來的。”
李知府到底是大人,智商分明就比做師爺的高上一個等級:“你進來做什麼?”突然就想起這位剛剛好像說了什麼可怕的話語,“你說……說‘有命去到京都’是什麼……什麼……”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少女已經隨手就解開了牢門鎖,踏進裡頭,冷著眼,一步一步向他們逼近了。
這少女憨厚的圓臉上彷彿覆上了一層寒霜。即使白日裡這位對他們的態度或不屑、或諷刺,都總是面色溫和的。不像現在,那眼神裡,沒有一點暖意,看他們就跟看屍體一樣,冷得就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索命閻王。
這模樣,竟讓兩個年紀都可以做少女父親的男人嚇得心肝兒亂抖。
再蠢,也能知道這少女是來殺人滅口的了。
兩人驚得邊往外爬,邊喊:“來人啊!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