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倘若把寶全都押在南路上,卻亦無必勝之道,因為對於馬訾水的水文情況。情報相當有限,說不定走半道上就因為水淺或者江窄而過不去了呢?況且正如曹真所言,魏軍接近半數並不習慣乘船,真要是倉促遇敵,很可能失去戰鬥力,吃一個大敗仗。
故此兩相權衡,是勳最終決定,你們還是分道走吧——“但規劃得法,分而未必即弱也。”
他任命夏侯蘭為南路陸軍主將,遴選不怎麼太暈船的半數步卒。即日前赴平郭乘舟,繞過遼東半島。前往西安平附近的馬訾水口,趁便即於海船上嚴加訓練。同時讓董蒙派遣歸化的高句麗人沿馬訾水而上,沿途探測水文狀況,隨時準備給舟師做嚮導。
他關照夏侯蘭和魏延,說你們這路關鍵要快,能坐船就坐船,不能坐船再步行,爭取在位宮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先搶至丸都山下。水、陸兩軍必須嚴密配合,倘若遭遇敵方大軍阻道,或者船隻無法繼續前進,那就趕緊撤回來,千萬不可僥倖戀戰也。
剩下的步卒和烏丸、魏騎則由曹真統率,走大路前指紇升骨城。是勳關照了,說你們這路要在穩健,不必追求速度——當然啦,也不能故意的逡巡不進——途中遭遇高句麗居民,全都給我擄回來,遭遇敵軍,能戰則戰,不能戰則守,若戰則追求保全自己且極大殺傷敵軍,不必強行突破。
至於是勳本人,就按照他事先跟曹操承諾的,坐鎮襄平,不往前線去了。
兒子是復,是勳讓他與弟子田彭祖一起跟隨曹真行動,因為覺得這一路或許難建大功,但是比較安全。曹子丹打一開始就並不主張深入敵境,主帥既然如此謹慎,那麼錯失戰機的可能性是有的,遭逢慘敗的可能性卻不大,兒子跟著他會比較放心。
鄧艾和石苞則跟著夏侯蘭、魏延一路,是勳要他們遇戰多向宿將請益,不要自恃寵遇,貪功冒進。不過話說那倆雖然算是門弟子,倒還真“自恃”不起來,魏延、夏侯蘭都乃是勳昔日所簡拔之將,跟是勳關係鐵著呢,必然能夠鎮服之。
戰略方針制定完畢,具體怎麼行進,怎麼用兵,是勳就不管啦,由得前線將領自行決斷。話說一千七百多年以後,有了電報、電話,甚至還有了飛機,希魔、常公之流遙控指揮,還導致了無可挽回的惡果呢,何況這年月通訊水平如此低下,真要是管得太寬,不必交戰,敗局已定。
且說諸將領命退去,各自準備物資,點集兵馬,殺向高句麗。首先進入敵境的當然是曹真,他再如何謹慎,在出境之前的行動速度是不可能太慢的——夏侯蘭、魏延可還得登船繞過整個遼東半島呢——這也在是勳計劃之中。他希望能夠在中路吸引住高句麗的主力,則南路便可輕鬆直前。
“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北路就是正兵,南路乃為奇兵。可是“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奇正相生,如迴圈之無端”,真要是南路順利抵達丸都山下,那這就變成主力了,變成正兵了,北路牽制敵軍的曹真反倒成了奇兵。
是勳計議雖定,但心裡也並不是很踏實,終究他這回遠征高句麗沒帶來足夠強悍的謀士——倘若孔明能夠成行,還用他自己跟那兒絞盡腦汁嗎?兩道出兵,一開始曹真是堅決反對的,而等是勳具體謀劃以畢,他仔細想想,貌似也並非不可行,於是閉嘴。是勳再詢問其他人的意見,眾皆唯唯。這連曹子丹、郭伯濟、鄧士載都認同的策略,就算沒有勝算,應該不致大敗吧——那仨加起來,絕對能比孔明都強嘍。
問題在於,曹子丹還是首次擔當方面重任,鄧士載更是頭回上戰場……世上哪有什麼天生的名將啊,基本數值再高,等級為1,估計也跟廢人相差無幾。好在郭淮、郝昭、魏延算是名將,夏侯蘭勉強算是宿將,有他們在,或許不會捅太大簍子吧。
軍不發則罷,大軍既去,是勳呆在襄平城內,難免整天的坐立不安。他打算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以免越是悠閒則越是擔憂,於是便使董蒙下令,待秋收後即召集民夫,修繕從襄平到西安平之間的山道。在此之前,堂堂是太尉先帶著部曲親往千山,去勘測道路。
——老荊不在身邊,是勳讓他帶著多數部曲去保護兒子是復了。
好在是復乃管巳所生,要說兒子上戰場,老孃不擔心那是假話,可管巳本人比是復年歲還小的時候就上陣搏殺啦,對戰爭的殘酷性越是瞭解,心裡反倒越是踏實——數萬兵馬征討蠻夷,又有老爹坐鎮,有宿將統領,吃虧的可能性真不是太大。而且管巳一直覺得兒子既然喜歡武事,遲早都是要上戰場的,他又不比老爹能寫詩,窩在洛陽只能靠老爹餘蔭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