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嚴、顏兩家《春秋》(《公羊傳》和《穀梁傳》)。
逮至西漢末年,又有“古文經學”興起,其緣由是陸續發現了很多以籀書寫就的古代文字,時人重新解讀,自成一派,故稱“古文”。古文經學與今文經學不同之處:一是反對將孔子過於神聖化,反對讖緯之說;二是重視對古代典章制度的考證,而不僅僅摳字眼兒,從古籍中尋找甚至是附會“微言大義”;三是講求融會貫通五經,而不是一輩子光抱著一部經書死啃。
古文興起的時候,今文已經是妥妥的官學了,所以兩派除了學術之爭外,又逐漸摻雜進了利益之爭。古文學者孜孜以求擠進博士的圈子,使自家學說得到官方認可,而今文學者為了保護自己和自家學派的地位,攔著就是不讓進,為此先後進行過多次的公開或不公開大辯論。其實到了東漢後期,古文學派已經大行其道,今文學派逐漸衰敗,何休之後,再無大家,可是因為靈帝之後朝局混亂,所以“五經博士”的資格始終都沒有更換過。也就是說,古文再繁榮,也是私學,今文再衰落,也是官方認可的思想。
在原本的歷史上,魏晉以後不設五經博士,儒學的傳承就此進入一段混亂期,三國時代王肅的王學替代鄭玄的鄭學成為顯學,隨即王學又摻雜佛、道等思想,衍生出了玄學。在中國古代思想史的發展過程中,玄學處於非常重要的地位,但對於加強中央統治,培養漢人的尚武、奮發精神來說,玄學卻是失敗的、倒退的。
是勳不怎麼喜歡玄學,但這不是他跟劉協說那句話的主要原因——他還沒能想那麼遠,終究前一世他並不研究古代思想史——他只是在想啊,要是能讓古文經學尤其是鄭學成為官方認可的思想,得置博士,重修太學,廣為傳佈,那自己這鄭門再傳的名聲也能更上一層樓哪。
劉協聽了是勳的話,不禁沉吟,好半晌才說:“朕亦更喜古文,尤慕鄭康成之學。然祖宗之法,可遽然而改之乎?朕安有此能?”我要真是個說了算的皇帝吧,那還有點兒可能,可是我如今還沒成年親政,就使不上力氣啊。
是勳勸說劉協:“孰謂祖宗之法?若依高祖時法,百家皆可為博士;依孝武時法,五經博士只有七家;依孝宣時法,《穀梁》不入官學。況前改置博士,皆引至御前,使與博士辯經,如今博士星散,如何可辯……”五經博士最盛時共有一百多人,太學諸生達到三萬餘,可是如今許都朝廷裡殘存的博士還不到十個,太學壓根兒就還沒蓋起來——“若不趁此時以興古文之學,恐日後更為艱難。勳以為,若陛下俯允,三公首肯,尚書肯於制詔,則古文立可入官,康成先生亦必欣然而喜,束裝成行矣。”
看起來劉協對鄭玄那真是崇敬得不得了,當下聽了是勳最後一句話,小臉上就滿放光彩,當即一拍桌案:“朕允了是卿所請,便請是卿去探問曹司空如何主張吧。”小孩子不傻,他知道現在朝內三公,只有曹操說了算,楊彪、趙溫那都是虛的,而且尚書令荀彧就是曹操的人,只要曹操答應了,那不就等於三公答應了,並且尚書肯制詔了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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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飛來乾醋
從皇宮出來,是勳就直奔曹操的司空府。今天這事兒,他雖然是臨時起意,但是下來仔細一想——唔,有好處,幹得過。但是這事還不能耽擱,因為在他印象中,鄭玄沒兩年就要死了,要是不能趕早把那面“鄭”字大旗豎起來,古文學中就很難再找到一位來鎮場子——鄭玄之下,貌似也就只有荊州的潁容潁子嚴了吧,連趙岐都未夠班啊。
至於鄭康成赴許之後,會不會考較他這個幾乎有名無實的徒孫兒的學問……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所以他直奔了司空府,可是才剛進門,迎面就衝過來一個小子,當胸一頭,撞得是勳就是一個趔趄,“噔噔噔”連退三步,要不是門子從後面頂住,估計就得被門坎絆一屁蹲兒。等站穩了定睛一瞧,那孩子卻早躥得不知去向了。是勳心說這誰啊?是文皇帝呢,還是黃鬚將軍?
謎底很快就揭曉了,就見曹昂單手擒著那小子,趕過來給是勳賠禮。是勳定睛一瞧,果然就是曹丕——嗯,以曹彰現在的個頭兒,才能撞到自己肚子,撞不到自己的胸。只見曹丕撅著個嘴,在大哥的威壓下,不情不願地就要跪下去磕頭,是勳趕緊給攔住了,問他:“你為何往門外跑啊?”
曹昂答道:“丕兒這幾日一直纏著太史將軍要學武藝,今日元旦,原該閤家團聚,不許出門,他卻不聽,覷保姆不防,便想偷出門去。”是勳拍拍曹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