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合適的嗎?要是沒有空缺,暫時當藥丞、方丞也行啊,我又沒說封他當高官顯宦。
曹操翻了翻白眼:“吾欲專用華佗也。”
漢代在少府之下,設定太醫令一職,六百石,負責為宮廷和百官治病。太醫令的佐官有兩名,一名藥丞,一名方丞,顧名思義,分別負責藥材和藥方,都是百石的小吏。然而曹操說了,他想讓華佗就服侍自己一個人,或者更準確點兒來說,是隻服從自己的命令。
是勳聞言眉頭微皺,眼珠一轉,當即便想明白了曹操的用意。曹操是怕任命華佗做朝官,到時候接觸的人太多,萬一受人指使,趁著給自己看病的機會下什麼毒手。那可就悔之莫及了。所以嘛。既然要給自己治病。這大夫曹操得牢牢地抓在自己手心裡。
是勳不禁笑道:“以佗為相府吏可也。相府之制,丞相自定,又何疑也?”相府里加一兩個屬吏的位置,那還不是你說了算?你猶豫什麼呀?——“可設醫曹掾,主府中醫藥事。”
曹操說行,那就讓華佗來當這個醫曹掾,我再派人去把他家眷接到許都來。說到這兒,突然又把眉頭一擰:“宏輔。卿之所求,吾皆允之,吾之所命,卿尚記否?”是勳聞言愣了一下,趕緊拱手,說我這就去孔融府上,把他哄到荊州去,主公你且靜候佳音吧!
趕緊出了相府,就去拜望孔融,卻不料孔融不在家中。呼朋引伴喝酒賦詩去了。是勳只好留下名刺,說孔公何時返回。速速來報,吾再拜訪。
孔融這一喝酒賦詩,直玩到黃昏時分,方才歸家,聽門上稟報,丞相司直是勳來拜,就不禁蹙眉沉思。他心說是勳最近跟我越來越生疏——他終究是曹家人,想要避嫌,也在情理之中——為啥今天我剛氣著了曹操,出去找人喝酒慶賀,他便找上門來了呢?跟白天在朝堂上氣曹操的事兒有關沒關?想來想去,不得要領,出於禮數,便遣人去是府上通報,說我回來啦,但是時間太晚了,咱們改天再約吧。
誰想到門客去了不久,直接把是勳就給領了過來,登堂入室。孔融趕緊迎出來,拉著是勳的手說:“夜矣,而宏輔急來,未知何事?”是勳抽出手來,朝孔融深深一揖:“勳之來意,孔公豈不知耶?”
孔融把臉一沉:“無乃為今日之事乎?宏輔欲勸吾退避曹公耶?”你是想讓我對曹操讓步吧?
是勳沒想到這傢伙倒挺開門見山,當下微微一愣,正打算拐彎抹角地相勸呢,就見孔融突然抬起雙手來,把兩耳一捂:“君子不聞惡聲。宏輔且去,吾尚不願與卿絕也。”你啥都別說了,免得傷感情——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是勳不禁瞠目結舌,心說你今天出門去喝了多少酒啊?你真是堂堂孔北海嗎?你是瓊瑤劇女主角穿越來的吧?眼瞧著孔融轉過頭去,不理自己,不禁怒上心頭——我來是要救你的命啊,你倒把恩人當仇人,真正情商為負,不可理喻!乾脆轉身就走。
孔融這才把雙手放下,長出了一口氣。他這個人很情緒化,要是關係好呢,對方做什麼都可以原諒,要是哪天關係不好了,能拐彎抹角地罵得你狗血淋頭。好比對曹操,初入許都的時候,什麼“夢想曹公歸來”啊,什麼“曹公憂國無私”啊,在孔融自己看來,那不是諂媚,而是真實的感恩之情流露;可等跟曹操翻了臉,他是不失任何一個機會地譏諷曹操啊,甚至把曹操氣病了,還得意洋洋地出去喝酒歡慶。
再比方說對郗慮,兩人很早就有交情,還時常相互吹捧,按照史書上說的——“州里比郡,知之最早。”“文舉盛嘆鴻豫名實相副,綜達經學,出於鄭玄,又明《司馬法》,鴻豫亦稱文舉奇逸博聞。”可是因為擁曹還是反曹的問題,兩人最終絕了交,孔融就對郗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見天兒挑對方的錯。
當然啦,郗慮對孔融更過分,在原本的歷史上,他直接向曹操進讒言,殺害了孔融,但那是出於政治需要,跟感情無關。
孔融曾經很器重是勳,即便如今分為兩個陣營,是勳常年在外奔波,也沒跟他起過當面衝突,所以還沒有割袍斷交。孔融心想就這麼著吧,君子之交,淡淡如水,咱們繼續做詩友,不涉政治。可你要是跟我談政治,咱們非得翻臉不可,所以——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他以手掩耳,是勳忿怒而去。孔融心說是宏輔啊,總有一天你能夠明瞭我的苦心——好了,可以關門回去睡了。才剛邁步,突然門上又來相報:“營陵士人是勳,求見故府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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