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值一棟樓,這才是最保值的投資。
後來楊長帆才明白,原來導師的意思是不要送他掛曆賀卡這種蛋疼的東西了,有種就送字畫,贗品也可以。
楊長帆重又走上前去,蹲下看款。
落款好歹能看清:徐渭。
其下有兩印也是工整的——天池山人,山陰布衣。
他終於記起,徐渭,字文長,號天池山人,與當時教授家那副字正是相同的落款。
這個人在藝術界的名聲,遠超了歷史界,導致楊長帆這種精通海洋史的傢伙都漏過了。
非說的話,這位可以算得上書法界的畢加索,度過了極其糾結的一生,骨頭化成灰之後,終於火了,昔日隨手的塗鴉都價值連城,可惜他本人一文也爽不到了。
好在教授當時也提到過這個人的生平,除了“明朝三大才子”這樣直白的頭銜外,其它的地方楊長帆都忘得差不多了,就記得他是一個無名的抗倭英雄,具體怎麼無名也不用多想,一個無法跨過舉人門檻的人,在這個時代是不太可能有名的。
“憫芮說的對,滄海遺珠。”楊長帆木木起身,“這字畫收藏好,當成傳世之寶珍藏,日後見到極其投緣的高人再贈出。”
“不會吧……”翹兒目瞪口呆,“這個東西有你們說的這麼好?”
“好不好不重要了。”楊長帆坐回椅子上嘆道,“明日一早,我去山陰。”
“你真要請他啊!”翹兒哭喪著臉道。
“叫鳳海去就好了吧?”沈憫芮也跟著說道。
“必須親自去。”楊長帆搖頭道,“我一個人腦子不夠用的。拿何永強來說,我這些拙劣小計還不是他的對手,至於下面的生意,就更力不從心了。”
果然,擊敗海瑞的不是凡人。
只可惜,徐渭無緣中舉,畢生之才學唯有在藝術中展現。
見到了滄海遺珠,沒人能忍住不撈出來。
105 花瓦家
杭州府城北,戚繼光策馬歸來,心情大好。南京匠人已經細細看過圖紙,且依法試製,完全行得通,只是做的倉促,工藝欠缺,試製品最終無法使用。但匠人確定,給他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解決,楊長帆之前也說過,中間很多工序需要他親自主導。
這樣一來,至少遂發銃是可行的。
這就意味著武裝火器的飛躍,至少在手持輕火器這個方面,也許已經勝過了夷人。
下面,就是給楊長帆一個舞臺,將這些發揚光大。
祭酒是不夠的,要讓楊長帆光明正大地參與到軍器製造當中去。
行至城北,戚繼光忽然皺眉。
他看見了軍隊,而且明顯不是明軍編制內的軍隊。
這些人身著藍黑色異服,編隊嘈雜,像極了烏合之眾,暴動流民,若不是為首一人立於馬上,身著甲冑紅披風,戚繼光還真以為是哪個異族入侵了。
這就是狼兵麼……
戚繼光忍不住想去打個招呼,看看他們騎的究竟是不是狼。
他策馬靠近,越靠近,越覺得不對。
狼軍將領,未戴頭盔,也並未裹頭,而是用一個簡單的頭巾綁上纏起了頭髮,這種方式並不奇特,但正常的男人不會用。
率領狼軍,好歹該封個參將,道理他都懂,可為什麼這位將領……
好像是個女人。
更近一些,戚繼光更慌了。
這個人不僅是個女人,而且膚色黝黑。
再近一些,沒法再近了,已經近在眼前了。
這不僅是個女人,還是個很黑很老的女人,身形魁梧,扛著鉤鐮槍腰板筆直,竟還有幾分豪氣!非說的話,比軍營中九成的將領都更有豪氣!這樣的視覺衝擊前所未有!戚繼光完全陷入了呆滯!
一個老太太領兵?狼兵?
老女將見戚繼光前來,也並沒有什麼驚訝,只操著非常蹩腳的官話道:“我族途經杭州,稍作補給便赴嘉興。”
戚繼光抱拳道:“這位……大娘可是狼軍統領?”
“我是瓦氏。”老女將說著摸出了文書,“就停留半天,天黑前我們就走。”
戚繼光沒有接過文書,愣愣答道:“這個大娘給城門衛兵,我只是個路過的。”
“叼你個姐!”老女將聞言大怒,“我族趕著殺倭!莫擋路!”
再看她身後幾十個騎軍,皆是怒視戚繼光。
這什麼軍啊!怎麼管?!比山賊還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