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帆倒上了飯後閒茶,“該是弗朗機從哪裡掠來的,見她貌美便當作禮物送出去了。”
“那她有什麼想法麼?”
“她能有什麼想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鄉該往哪邊走,更別指望活著回去。”沈憫芮就此說道,“要我看,姐姐缺個丫鬟,撥給姐姐好了。”
“那等她吃完我問問。”
“先別說這個了,這個怎麼都好說。”沈憫芮定了口氣問道,“剛剛這頓飯,你覺出來了吧?”
“什麼?”
“大家都想說什麼。”
“那就說唄!”
“大家都覺得你清楚。”
“嗯……”楊長帆嘆了口氣,他當然知道家人在憂慮什麼,雖然現今揚眉吐氣了,但海寇的劫掠還歷歷在目。作為人類個體,在那樣野蠻的洗劫中,管你身份如何,功名幾許,都不過是一刀子的事,你的家業資產,管你金山銀山,也不過是一把火的事情。
“你怎麼想?”楊長帆問道。
“至少這瀝海,還是不要呆了。”沈憫芮誠然道,“能來兩船,就能來二十船。你如今又劫了汪直的義子。算是結下了大梁子。我先前聽他們說過。見到汪直的船。別說海寇,弗朗機都要繞著走,這樣的人你真指望能靠瀝海所抵擋麼?想活命,還是早早去紹興杭州的好。”
“婦人之見。”楊長帆笑道,“第一,我現在不怎麼考慮活命,想的是拼命。第二,汪直不敢打這裡。橫豎不敢。”
沈憫芮唏噓道:“你哪來的倚仗?”
“誒!我就是有倚仗!而且有兩層倚仗!”
楊長帆此言不虛。第一重倚仗是徐文長的判斷,汪直真要蕩平瀝海,就不是毛海峰登陸搗亂那麼隨意的事情了,大艦隊駛來就意味著全面開戰,之前他搞走私,只是違法,開戰就是叛國了,雖然對於這樣的人,違法還是叛國其實也差別不大,可這個人並非莽夫。從多年來的作風來看,他更偏向於與朝廷處好關係。並非永久的落草為寇。
再者,為一個義子,這代價也有些大過頭了。
第二重倚仗則更為粗暴一些,黑科技足夠料敵於千里之外,真有足夠規模的艦隊駛向這裡,楊長帆必然會帶著全家老小直奔杭州,杭州不夠再去蘇州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