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
這個人賤的程度,也值得這樣的恨。
趙文華卻充耳不聞,聲色不動地取了三錢遞與黃胖子:“你點點。”
“不敢……”黃胖子起身接過錢,也同樣聲色不動地把包好的風鈴奉上。
後面諸官都忍俊不禁,估計趙大人看圍觀的人多了,想擺個樣子,想著這幾個破貝殼也值不上什麼錢,便“不佔百姓分毫”了,誰知一兩一個,這堆風鈴就得十幾兩。按理說十幾兩對尋常百姓是筆大錢,對趙大人來說真的不過九牛一毛,可他還是心疼,乾脆就當沒聽見。
憤青這就不服了,憑什麼啊就沒聽見。
他正要再攪屎,忽然街市另一面傳來了呼喊的聲音。
“讓讓!急事!!”
眾人轉頭望去,一名男子正非常不體面地趴在馬背上,“駕馬”前行,馬驚路人,這才造成了短暫的騷亂。
憤青見狀大喜,哎呀媽呀,找到更大的馬蜂窩可以捅了。
“大人!就是他!”憤青視力極佳,老遠捕捉到了楊長帆特有的相貌,“就是他做的風鈴!!”
黃胖子整個大腦已然處於放空狀態。
隨他吧,隨他吧,回頭已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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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花式下馬
在黃胖子鋪面裡外的,可都是紹興府的首腦,外加一位受皇命前來祭海的中央官員,他們出門尚且沒坐轎子,怎麼輪得著別人騎馬招搖過市?況且街市有街市的規矩,慢慢悠悠騎可以,但不能疾馳,一來傷人,二來亂市,三來吵到大戶人家,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情,或者你特別牛逼。
趙文華遠遠看著楊長帆策馬奔騰,那是相當的囂張,雖然他不相信這裡有人會比自己牛逼,可還是小聲問左右:“此人可有來頭?”
無人應答,梁知府只好轉問黃貨郎:“你認得,快說。”
黃胖子知道,眼下不可能保住楊長帆了,他不說,後面的那位賤神也會說,他只好如實答道:“舉人之子,以前腦子不好。”
趙文華聞言不禁嗤笑起來:“哈哈哈……”
自己太謹慎了,不過是個癲貨而已。
談笑間,楊長帆已奔到眼前。
官兵可沒看馬人那麼好說話,當著趙大人的面讓一介瘋子這麼囂張奔過怎麼可能?幾人當即往街中一攔,為首兵士吼道:“街市禁疾馳!下來!”
楊長帆也不是傻子,早就發現不對了,眾多官兵圍在這裡,八成是有事情,他也該下來解釋一下,可問題是,他不知道怎麼能讓馬停下來。
“籲!籲!!”
白馬不理他,接著撒歡跑。
官兵見這廝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也不打算硬剛,為首者利索地掏出絆馬繩,幾人當街橫拉起繩子,等君入甕。
白馬也看到了這一幕,好似是吃過繩子的苦頭,頓時側身滑步漂移急剎車。
楊長帆哪裡知道白馬還會這種高難度動作,這一漂移,硬是把他甩飛出去,身體在空中劃過一個弧線,落地連打三個滾,正好滾到黃胖子鋪面門前。然而楊長帆的體術超乎自己的想象,打滾最後半圈過後,竟然正好保持了單膝跪地稟告軍情的樣子,花式系列動作一氣呵成。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衝著鋪內抱拳,滿腔赤誠:“草民斗膽亂市,只因軍情緊急,報了軍情便來領罪!”
場面靜默,沒人說話,只因這一系列動作太連貫了。
等反應過來了,梁知府立刻就急了,這人玩雜技在家玩沒問題,跑到這裡來當著趙大人的面耍,不是出紹興府的醜麼!他這便呼喝左後:“拿下!”
趙文華卻抬手道:“不急,先起來,說說有什麼軍情!”
楊長帆這才抬頭起身,觀望幾位大佬,光看官服的樣式顏色已經夠他吃幾壺的了,可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他最終望向了看起來最牛逼的趙大人:“稟告大人!倭寇船隻正駛向海寧!”
梁知府雙目一瞪:“你從何得知?”
“草民居於瀝海之濱,今日一廣船收帆划艇前來問路,草民告知海寧所在後遂覺可疑,裝束口音來看,問路者該是倭人無疑!”
“只是推斷?”梁知府又問道。
“軍情大事,草民不敢隱瞞,快馬加鞭報與諸位大人!”
“這……”梁知府眉頭深皺。他和所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