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罷,重重的把茶杯放到桌上,發出悶悶的一聲,“年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見我生氣了,卻仍舊鎮定,面上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奴才早就耳聞和碩靜樂郡主聰慧過人,奴才是個粗人,說話也不會文謅謅那套,郡主聽不明白麼?”
我聽得明白,我怎麼會聽不明白,年羹堯這不明擺著在威脅我麼,告訴我,如果我大度一點,有辦法讓年若馨得寵,他就一心一意的輔助胤禛,如果我把愛情看得比胤禛的前途更重要,他就去投奔胤禎。
我緊緊的握著拳頭,心裡暗罵年羹堯這個卑鄙小人。可是如今他是川陝總督,兼管巡撫事,統領軍政和民事。手握重兵,的確和當年的他不可同日而語。而且更重要的是,如今胤禎是撫遠大將軍,自從那年死鷹事件之後,胤禩便徹底失去了奪嫡的希望,所以原本的八爺黨如今全都在暗自的輔助胤禎了。此時胤禎在西北打仗,而掌握著大軍糧草,能夠控制著胤禎退路的就是年羹堯。
此時的年羹堯若是真的去幫胤禎,那胤禛還有登基的可能麼?
我緊皺著眉頭,年羹堯卻神色自若,彷彿我的反應,他早已預料到,笑著開口:“郡主可有主意幫舍妹麼?”
我抬起頭,直視他略帶得意的眸子,淡淡開口,“若馨容貌與我有三分相似,胤禛最喜歡看我穿素雅的漢裙。”
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年若馨若是想得寵,可以放下尊嚴去模仿我,也許會讓胤禛心動。
年羹堯卻輕輕一笑,“若是郡主不在王爺身邊,這個倒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可是如今您還在,就算若馨與郡主再相似,恐怕也引不起王爺的注意吧。”
年羹堯想幹什麼?想讓我離開胤禛麼,還是想讓我現在就死了?我怒極,舉起茶杯就朝他丟過去,他也沒躲,任由滾燙的茶水濺了他滿身,瓷碗也摔的七零八落。我因為怒氣而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但我仍努力的剋制著。
年羹堯被我猛的打了這一下之後,並沒有如我預想的那樣發怒,反而笑的更開:“郡主不必動怒,為了王爺的霸業,難道不值麼?這些年來,王爺給郡主三千寵愛,難道郡主還覺得不滿足麼?”
是啊,這些年來,胤禛待我極好。而且曾經胤禛再坐次在權力與我之間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我。胤禛的野心,胤禛多年的夢想,他為了能夠登上帝位而謀劃的種種,都在我腦海中快速的回放著。可是歷史有它的走向,如果我坐視不理,就讓年羹堯去幫胤禎,難道歷史真的會改變麼?我能賭麼?
也許是茶杯落地而碎的聲音驚到了弘曆,他突然從東暖閣跑了出來,一下就撲進我懷裡,“姑姑,姑姑,是什麼聲音,弘曆害怕。”
一看到他,我的心剎時就變得柔軟,輕拍他的後背,“弘曆不怕,弘曆不怕,沒事兒。”
哄了好一陣子,他才安靜下來,我朝婉娜使了個眼色,婉娜上前連哄再騙的又把弘曆帶回了東暖閣。
我看了看站在下面的年羹堯,他的目光剛從弘曆身上收回來,朝我笑道:“郡主也許可以不在乎王爺的前程,難道也不在乎自己兒子的麼?”
“你胡說什麼!”他怎麼會知道弘曆是我的兒子,我沉聲喝道。
“郡主,在明白人面前還需要說那些虛詞麼,弘曆少爺是誰的兒子,我們都心知肚明。”
我壓了壓之前的怒氣,微微垂眸,“若馨和你說的?”
年羹堯卻笑著搖頭,“是十四貝勒告訴奴才的。”
我一時靜默無語,只覺得腦袋重如巨石,竟是胤禎說出去的。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還知道什麼?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想先把他打發走,再想之後的事,於是聲音淡淡的開口:“我累了,你先走吧。”
年羹堯笑了笑,“郡主好生休息著,奴才就告退了。不過,奴才要提醒郡主,奴才三日後就要回四川了,郡主還是快些有個決定較好!”說罷朝我恭敬的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他剛出門,婉娜便走了進來,她將地上已摔的七零八落的瓷碗拾掇乾淨後,出聲喚我,“格格。。。。。”
我收回思緒,“弘曆驚到了?”
婉娜搖了搖頭,“剛才確是被驚的醒了,如今哄了又睡著了。”
我點點頭,沒再說話。
婉娜有些不悅,帶著些許怒意開口:“格格,這年羹堯也太不知分寸了,竟敢來這要挾您。”
我無奈笑笑,“如今,他確實有這個實力!”
“無非就是有兵權而已,難道他還敢造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