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段倒沒什麼,是摘抄自《貞觀政要》卷一,君道第一中的一段話:
為君之道,必先存百姓,若損百姓以奉其身,猶割股以啖腹,腹飽而身斃。若安天下,必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亂者。
這是唐太宗李世民對手下的侍臣說的一段話,意思是當一個國家的君主,必須先儲存百姓。如果損害老百姓的利益來奉養自身,就如同割自己大腿上的肉來填飽自己的肚子,肚子填飽了,人也死了。如果要想天下安定,必須先端正自身,絕不會有身子端正了而影子彎曲,上頭治理好了而下邊發生動亂的。
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我沒有欺負老百姓啊,也沒有行為不正啊!
朱慈炅好奇的往下看去,原來徐光啟並不是在批評朱慈炅行為不正,損害百姓利益,他所說的是皇室的宗親!
他在第二段引用了嘉靖時期,巡按直隸監察御史林潤奏摺裡的一段話:今天下之事極弊而大可慮者,莫甚於宗藩。。。。。。天下財賦歲供京師糧四百萬石,而各處王府祿米凡八百五十三萬石,不啻倍之。即如山西,存留米一百五十二萬石,而祿米三百一十二萬石;河南,存留米八十四萬三千石,而祿米一百九十二萬石。是二省之糧借令全輸,已不足供祿米之半,況吏祿、軍餉皆出其中乎。
緊接著,他又列舉了皇室宗親的頭銜和年俸標準:
親王:祿米一萬石;
郡王:祿米兩千石;
鎮國將軍:祿米一千石;
輔國將軍:祿米八百石;
奉國將軍:祿米六百石;
鎮國中尉:祿米五百石;
輔國中尉:祿米四百石;
奉國中尉:祿米三百石;
這個看起來好像不多,一個奉國中尉一年祿米才三百石,折算成銀子才三百兩,一個皇親國戚,這點錢好像壓根就不夠花。如果是明初這點祿米加起來自然是不多,朱元璋總共才二十六個兒子,三十多個孫子,其他兄弟、叔伯加起來總共都不到一百人,祿米也就幾十萬石,對整個大明來說壓根就不算什麼。
但是,到了明末就不一樣了,因為宗室子弟都太能生了,所謂飽暖思**,一天到晚吃飽了飯沒事幹,怎麼辦?自然是進行造人運動最為舒爽,不但自己舒爽了,如果一不小心造出個帶把的,那就賺大發了,一個奉國中尉一年都能賺三百兩銀子,最少能白賺十多年!
所以,宗室子弟一個個都拼命的生,著名文人王世貞在《皇明盛事》中記載,慶成郡王朱濟炫一口氣生了一百個兒子,除了長子世襲郡王,其他九十九個全是鎮國將軍,家族聚會時,竟然鬧出了同父兄弟之間不能盡識的笑話,這些皇室宗親的生育能力可見一斑!
據徐光啟統計,到崇正三年,皇室宗親的數量已經達到了恐怖的三十多萬,年俸祿米達到了恐怖的一千三百多萬石,大明一年的稅收有一大半都給這些宗親發年俸去了!
就這樣,這些宗親還不滿足,他們大多數沉溺於富貴,妄自驕橫,不知禮儀,更有甚者,還和地方豪紳勾結兼併土地、強納妻妾、壓榨佃農,以致民不聊生,賊寇四起。像土地兼併最嚴重的河南,徐光啟引用了李於麟的《送客河南》中的一句詩:‘唯餘芳草王孫路,不入朱門帝子家。’這意思就是說,整個河南除了留給王孫和平民共同行走的官道,其餘土地全是朱姓宗室的私產!
當然,這有點誇張了,徐光啟接下來例舉了各省皇室宗親的私人田產,其中山西和河南土地兼併最為嚴重,山西全省上好的田地幾乎全為宗室所佔,河南更有親王郡王七十二家,整個河南的土地有一大半都是這七十二家王室的私產!
他們不但白拿朝廷的年俸,還不斷的兼併土地,以致皇室宗親所佔有土地越來越多,而農民卻因為無地可種而淪為佃農、奴役、流民甚至是反賊!據不完全的統計,到崇正初年,落入皇室宗親和地主豪紳手裡的土地已經達到了恐怖的五百多萬頃,而整個大明的總耕地面積歷年統計最高值都只有一千萬頃左右!
徐光啟還統計出一個恐怖的規律,那就是每隔三十年,皇室宗親的數量就會翻一番,也就是說,再過三十年,大明所有的稅收全部加起來都不夠給皇室宗親發年俸了!
看到這裡,朱慈炅氣的臉都青了,這幫蛀蟲,不知道這樣蛀下去大明遲早要被他們蛀光的嗎?一點有意義的事情都不做,就知道拼命的生育,拼命的圈地,拼命的享受,拼命的壓榨,把好好的大明蛀的千瘡百孔,現在蛀的大明奄奄一息了,卻讓我一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