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緩神微喟,低音竟有絲悲哀。“你究竟是在為難我?還是在為難你自己?”
“有時候,能推算命運的你,比我更值得悲哀呢。”收斂了一點笑容,魅眸有點朦朧。他的音調令少年覺得有些刺耳,他輕哼著啟口,“命運啊,真是可笑。”
“即使終有日萬劫不復,你也要保她?”沉聲提問,他不知自己是以何種心情問。
少年回以無聲淺笑,魅眸微眯著,俊俏的面容滿是譏誚。慢慢的仰起頭,輕笑轉為大笑。狂妄的笑聲漫天,似乎極是暢快淋漓。笑聲昂揚,聽不出絲毫的懼怕之意。半晌後,少年驀地止住笑聲,倦意盡復。唇弧張合,他幽幽吟道:“好不容易找到我的希望,我怎會任人輕易將它毀滅?”
“那你的仇……”猶疑的沉聲這次含帶著許多不確定。那人在想他是否猜錯了斷修魂的想法?
少年臉色微變,片刻又是恢復自然。“你倒真是給我提了個醒,看來找尋伶王是勢在必行。在那些躲起來的傢伙找到我之前,她必須變強呢。”眼簾半垂,長長的睫毛掩住精光,懶懶地唇角一掀。“我等著你給我訊息。”
撤除結界,少年不等後者應答便消失在他眼前。在幽翠林間穿梭的他身形飄逸無常,不一會就找見他的紅毛小狐狸。桃花眼綻出一絲光彩,長臂在經過間撈起她,惹得後者一聲驚呼,一人一狐竟已踏上歸途。他們,絲毫沒有注意到那人凝視著他們悠然遠去的背影良久,良久……
半路上,小狐狸被他隻手攬在懷中,卻甚為安靜乖巧。
少年加快步伐,景物在他兩邊模糊穿過。他斂眸注視著小狐狸,正好與她仰起的視線相撞。少年勉為其難的扯開笑容,瞧見黑瞳眼中的探詢光芒,不禁開口問道:“若有日我的所作所為促成了我的死亡,你將來怎麼辦?”
隱然的擔憂口吻令她微怔,黑瞳有絲迷惑有絲瞭然。默然許久,狐臉埋進他的衣服,似是貪戀的吸聞著他的味道。“我想,我一個人恐怕沒有能力活在這個世界。對於妖怪來說,我還是太弱小了。假如有天你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那就無論如何都要先殺死我……”嘻笑的童音隱隱從他的胸口響起,她像是想到什麼有意思的事。小狐狸抬起頭,正經的說道:“但我說不定會反抗的。所以,到時你面對我的哀求時,必不能心軟。”
呼吸停頓了好長的一段時間,久到令他感到一絲窒息。沉緩的黑暗侵蝕了整片胸膛,使他感到一陣窒悶難捱。與此同時,乾澀的媚眸除了旖旎的魅外多出沉思。他的小狐狸用拐彎抹角的方式告訴她願陪他沉淪。少年不再敢多看她,口中卻道:“那若是有人能替我照顧你呢?”
“耶?那照顧我的人一定要比小爹爹對我還好,更要比小爹爹漂亮,不帥的我可不要啊……”面對他話題的突然轉變,她誇張的笑鬧,企圖把莫明的詭異氣氛驅離。
俊美的臉龐不再懶倦,少年深深地吸了口氣。平靜清冷的臉龐間,桃花眼裡的感情卻漏著絲絲縷縷的震撼。幾年來,她總在他面前嘻嘻笑笑,瘋瘋癲癲。深處的心思總往暗裡藏,可她也總忍不住寂寞。說者無意的言語聽在他耳裡倒是讓他有跡可尋。
她那性子太冷,也太烈。倘若就這麼持續下去也倒罷了,反正有他保著也不怕有妖怪能欺負了她去。可血海深仇他不能放著不管,但如是把她牽扯進去後果不堪設想。或者說,他不願去想。身為黑狐的倖存,他有份難以推卸的責任。再者,小狐狸既然要以黑狐的身份活下去,就必定會被各方的勢力注目……就算她不主動去招惹麻煩,不曾想要去解開黑狐滅門的真相,上代的恩怨也會找上她。
唯今之計,倒不如替她找一位靠山。讓那些傢伙們知道她的存在,卻也不能明著動她分毫。
七年……
再讓她陪他七年。
七年後,他會再回到夜雪,為她鋪平將來的道路。
少年攬住小狐狸的手臂用力收緊,卻又驀然放鬆。冷風撫過長睫,引得他的睫毛隨風顫動。長絲向後張揚飄擺,瀟灑的身影迅捷靈敏。一步之間,跨越千步距離。在這七年裡,他會盡心的教導她,讓她快速地熟悉妖怪間的一切法則!
黑瞳疑惑地瞅著少年美麗的臉龐,有一份懵懂的天真綻在裡面。兩邊景物迅速飄遠,一襲冷風吹起紅色皮毛。鎖煙鎮眨眼即返,狐嘴咧開安心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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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剛入春季。
冰雪消融,嫩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