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常常想起你母親……跟你這般大的時候,她每天都膩在我身邊……唉,早知道會那樣,當初就不該讓她嫁給……”她又嘆了口氣,黯然地垂下眼眸,陷入回憶裡,再無說話的興致。
曼雲使個眼色,阮碧識趣地退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請過安,老夫人單獨留下三位姑娘說進宮覲見的事情。吃過早飯後,又派孫嬤嬤指點她們進宮覲見的禮儀。從來不知道宮禮為何物的阮碧,要不屁股撅高了,要不動作太過僵硬,又跪又拜一整天,只累得腿腳都打顫。
第三天又練一整天。
第四天大早,老夫人、大夫人都穿上誥命禮服,戴上綴滿珠翠的鳳冠,阮碧等三人也一身華貴,在六姑娘羨慕的眼神裡走出垂花門,坐軟轎到門口,再上今黑色漆木繪流雲紋的兩駕馬車。
馬車出小巷,經大街,到馬行街,轉入東華街,一直到宮城的東華門口才下車。東華正門緊閉,側門開著,站著兩排禁軍,一身明晃晃的盔甲,鐵戟森寒。門邊另外站著一位四十多歲在大監和幾個小太監。
大太監上前,朝老夫人行個半禮,神情不卑不亢地說:“阮老夫人,有些日子沒見了。”
老夫人認出他是太后身邊的陸公公,連忙還了一禮,說:“陸公公別來無恙,太后鳳體可好?”
陸公公說:“太后鳳體康健,諸事如意。”頓了頓,“不過,咱家現在在謝貴妃身邊當差。”
老夫人怔了怔,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又聽陸公公說:“隨咱家進去,裡面另有馬車侯著。”邊說邊往裡走,走了幾步,忽然頓住腳步,轉頭看著阮碧等三人,皺眉說:“怎麼多出一位姑娘?”
老夫人微微一怔,說:“原就通知的三位。”
陸公公搖搖頭說:“不對,不對,阮府只有兩位姑娘,阮二姑娘和阮四姑娘,這多出的一位姑娘還是請回吧。”
大家都是愣了愣,然後看著阮碧,神情各異。
二姑娘烏黑的眼珠裡滿滿的幸災樂禍,四姑娘有點擔憂地看著阮碧,但又暗暗鬆了口氣。
另有一些要進宮的貴婦閨秀也紛紛往這邊看。
老夫人沉吟片刻,說:“陸公公,原先是通知的兩位姑娘,後來宮裡又派人通知我家五丫頭也入宮覲見。”
陸公公不軟不硬地說:“老夫人,咱家只知道阮府是兩位姑娘,若是再放這位姑娘入內,萬一鬧出什麼事,咱家擔當不起,阮府也擔當不起。”
話說到這份上,老夫人雖不知道其中出了什麼差錯,又看到好多貴婦往這邊看,又低聲細語聲,也覺得尷尬,對阮碧說:“你先回府裡去吧。”
阮碧本來就不想入宮,但是當著這麼多人面被這般折騰,心裡一股怒火滋滋。不過她向來沉得住氣,因此面上一點也不顯,對老夫人和大夫人一禮說:“祖母,母親,孩兒先回去了。”
陸公公冷眼旁觀,心想,年紀輕輕,如此沉得住氣,相貌又不俗,怪不得萬姑姑一定要我攔下她。
在一干命婦閨秀好奇的眼神裡,阮碧登上阮家的馬車,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堪。不想入宮是一回事,但被別人眾目睽睽之下擋在宮門外是另一回事——好象是她想攀高枝,更闖宮闈一般。
馬車沿著東華街,到馬行街,聽到外面嘈雜的腳步聲、叫罵聲,心情才恢復平靜。阮碧莞爾失笑,人心真是奇怪的很,明明這是自己想要的結果,但因為是被別人拒絕的,心裡就不舒服。
深深地吸口氣,看著窗外,早就聽秀芝說過,馬行街是京城裡最熱鬧的街道之一,街邊商鋪林立。從竹簾子裡往外看,確實如此,醫館、藥鋪、茶坊、酒店,一間緊臨著一間,繁華如同後市的人行街。
人流也多,擠擠攘攘的,連袂成幕,揮汗成雨。
忽然聽到馬蹄聲傳來,路上的行人並不驚慌,只是往兩邊閃。
二十騎鐵甲森森的鐵騎軍將士從前方過來,隊伍整齊,目不斜視,看得出來軍紀不錯。秀芝說過,馬行街駐紮著禁軍,想來這是換防的禁軍。當先一人……阮碧怔了怔,居然是阮弛,戴著盔甲,一時沒有認出來。緊隨他身後的是一個壯年男子,身材高大,目光凌厲。
是劉大——雖然他把鬍子刮乾淨了,但是他的身材和眼神,阮碧還是一眼認出。
第二卷 步步為贏 第二十七章 舊日仇恨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呀。
阮碧盯著他。許是他感覺到了,也往這邊張望。馬車鐫刻著阮府的標誌,他肯定認出來了,所以碰了碰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