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枕頭,只見下面撂著一盒香粉,另有一張信箋。
開啟信箋,入眼是一行大字:“……唯取貴妃之性命,才可救阮氏於水火,我從東南得一藥物,無色無味,入水即化,可殺人於無形,二姐姐帶進宮裡交給四姐姐……”頓時魂飛魄散,趕緊把信箋塞回原處,猶覺得心跳如雷,再也不敢呆下去了,從衣櫃裡取出禮服,匆匆忙忙地走了。
過著一盞茶功夫,二姑娘回來了,抽出信箋,看到原本摺痕裡夾著一根頭髮已經沒有了,心裡瞭然,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阮碧,阮碧,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你在千里之外動動手指,我卻要親殺掉自己養了多年的貓,而且還要把跟著自己幾年的丫鬟送上絕路。
第13章 圈在眼前
大清早起來,幾個小丫鬟把韶華院前前後後都找了一遍,回來稟告:“姑娘,好奇怪,找遍院子,都不見春雲姐姐。”
二姑娘正在用早膳,聽到這話,一口粥頓時梗在喉嚨口。
另一個小丫鬟小聲地補充:“昨晚天黑後就不曾見她露過臉了,她屋裡的床鋪整整齊齊的,好似昨晚沒有人睡過。”
二姑娘艱澀地嚥下粥,裝出若無其事的口氣說:“定然是昨踢她一腳,她還惱我,跑到哪裡去躲起來了。且不用管她,春柳,給我準備好衣衫,我要進宮。”
換好一身嫩黃上襦翠綠下裙的襦裙,坐上馬車離開阮府時,太陽剛剛升起,大街上店鋪都還沒有開門,路上行人寥寥無幾,乳白色的晨霧在屋簷,柳梢遊蕩,陽光一觸,絲絲縷縷化作青煙。
這個清晨還沒有徹底被嘈雜的車馬聲淹沒,安靜而本分。不過,二姑娘腦袋裡卻是鬧哄哄的……
“二姐姐,大周律法規定,奴婢告主人,先杖一百,她定然不敢去衙門告你,而一個逃奴,被抓住的是要問刑的,她別無選擇,只有一條路可以。因此,只要見到她逃走,你就可以到宮門外請求進宮見四妹妹,宮裡的管事太監大部分都被謝貴妃把持著,若準你進去,說明她已經收到訊息,且做好圈套等著你……”
正想得入神,馬車忽然停下了,二姑娘挑起簾子張望一眼,已經到東華門了。東華門門洞大開,陽光斜照著朱門上門釘,鋥亮鋥亮,顆顆都要扎進人心一樣,守門禁軍的盔甲,劍戟也是閃閃發光,森寒逼人。忽然有種感覺,這就是地獄之站,而那些面無表情的禁軍就閻羅殿的陰差。
春柳見她看著東華門,眉間一絲猶豫摻雜著畏縮,忍不住低低叫了一聲:“姑娘?”
“啊?”二姑娘驀然驚醒,略作思索,一咬牙,摘下腰間掛著荷包遞給春柳說:“你拿去給宮門監,說家裡有急事,求見阮修儀,麻煩他通融一二。”
春柳點點頭,下了馬車,一會兒回來說:“公公說,他去稟告一聲,卻不敢打包票。”
二姑娘點點頭,心臟懸起,繃著臉坐著。
過著半個時辰,出來一個內侍,到馬車前說:“阮二姑娘,阮修儀有請。”
原本提著的心落了下來,卻沒有落到實處,一個勁地往下墜。這一剎那,二姑娘腦海裡閃過調轉馬頭逃跑的念頭。可是能逃到哪裡去呢?風雨飄搖的阮府,還是涿州舅舅家裡?若是阮府倒了,她這個阮二姑娘也就完了。四姑娘已經在宮裡了,阮碧有新的身份,如今她才是真正無路可走的一個人,深深地吸一口氣,她挑起簾子鑽出馬車,鑽進軟轎。
阮碧聲音又在腦海裡響起:“謝貴妃其人有兩大弱點,其一便是自負才智,總認為自己比別人強,可以掌控全域性,因此,即使她懷疑其中有詐,定然也會將計就計,你要步步小心,絕不可行差踏錯……”
二姑娘閉上眼睛,直到內侍尖著嗓子說:“關睢宮到了。”這才睜開眼睛,又暗暗嘆口氣,下轎,走進正殿。四姑娘已經等在那裡,眉宇間頗有詫異之色,她上前曲膝一禮:“見過阮修儀。”
四姑娘拉起她,焦急地說:“二姐姐,家裡出了什麼事?要緊不要緊?”
二姑娘泫然欲泣地說,“祖母……她病重。”
四姑娘也立刻紅了眼圈,低低叫了一聲,“祖母……”
若是老夫人在此,定然驚愕,幾時這兩個孫女與自己感情這麼好了。
四姑娘抹抹眼睛,拉著二姑娘的手往裡面走,邊走邊說:“你好好同我說說祖母的病情。”進了裡屋,即刻鬆開手問,“祖母果真病了?”
“家裡亂成一團,她現在還硬撐著,也不知道哪天就會忽然倒下。”
“如此說來,是五妹妹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