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和潘良文在集市口一起下了自家單匹馬拉著的樸實馬車,就見不遠停著一輛頂若屋宇,窗門皆雕有精緻紋樣的紅木雙馬拉著的豪華小馬車,馬車四周還散著六個威武的布衣男子,一看就知道是侍衛之類,只是他們在裝平民,而且在裝著打醬油地剛好站在那裡,不過演技實在讓郝春不敢恭維。
作為來自一個現代的靈魂郝春也算是見多識廣,但畢竟在縣城生活久了,八年來也沒見過什麼大陣仗,原以為潘良文作為侍郎府大少爺出外遊玩帶著一個小廝,兩個護衛已算有派頭了,這一見眼前的人才知道自家哥哥其實很寒酸。
郝春跟著潘良文走向那豪華小馬車,胳膊碰了碰他的一臂小聲問:“不是說世子秘密出外遊玩,坐這麼好看的馬車不是昭告天下他大人出行嗎?”
潘良文睨了她一眼,想她小縣出來定沒見過京城景象,便解釋道:“他的馬車算是普通了,頂多被認為是富家公子,在京城裡坐轎才是最體面的。”
潘良文話方落,郝春就見從集市外一頭行來了一輛雕樑畫棟,由三匹馬拉著的豪華馬車,周圍的路人卻也是不為所動。
郝春頓然有些明白了,這好比在現代城市,若是在小城市裡出現個什麼寶馬賓士那麼一定會引來不少人圍觀,但是在大城市裡富商官員多,寶馬賓士滿街跑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因此這位世子的座駕算是很不起眼了。
潘良文和郝春走到那豪華小馬車下,立在馬車旁的一個小僕朝他們點了下頭就為他們擺上上馬凳扶著他們上馬車。
郝春跟著潘良文進入車篷就見那位叫崇的世子坐在車篷正中的位子上,她不知道該稱他什麼,進了車篷朝他微唇笑了笑便跟著潘良文落坐到一側的位子。
崇世子看著披著猩猩紅披風,穿著粉底白翠花褙子,綰著隨常雲髻,髮髻上飾著兩三朵形似海棠絹花的郝春,微起青春洋溢的笑問:“這就是茶場那個丫頭嗎?這樣一打扮倒像換了個人似的。”
潘良文默笑點頭,為自己認回了這樣標緻的妹妹而開心,崇世子思緒一轉,也笑得燦爛道:“這孩子的樣貌是隨你吧,細瞧著嘴和臉型還和你很像。”
為什麼會說世子是睿智呢,話說孩子都是隨父母吧,哪有隨哥哥的!
郝春看著頭戴網布,烏黑素髻上簪著白玉骨,一身棗色雲錦大袍,嘴角微著十五歲青春少年美人笑的崇世子,臉上那紅潤潤的小飛燕扯成了一字,心裡汗噠噠的,但實際這樣的說法卻讓她的心頭很舒服,比起像那一對無良的父母,她倒真喜歡崇世子這個說法。
“公子走嗎?”車篷外的小僕撩開一道簾縫,恭敬問。
崇世子不忙說走,把目光投向潘良文問:“我們先去哪裡?”
潘良文想了下,朝崇世子微低下頭表示謙卑道:“去瑞祥布莊,我想給家妹選幾匹布做衣裳。”
“聽良文兄的。”
崇世子令下,那小僕輕輕放下車簾,隨後馬車慢慢悠悠地動了起來,而車篷裡的潘良文忙向崇世子拱手道:“世子不可再這樣稱臣下為兄,這要讓人……”
崇世子滿不在意道:“這裡都是自己人有什麼關係,外面的僕兒也都跟著我幾多年了,你放心吧。知道你明年入朝為官,不用現在就和我搬出官家那套,我不吃那套,那套你留給皇爺爺他們吧,我們還像以往那樣親密無間豈不好。”
潘良文一副拿崇世子沒辦法的樣子,松下手,頷首淺笑。
一個是紅唇白齒,華麗麗的英美少年,一個是英氣奮發,文質彬彬的硬朗少年,兩人氣氛融洽得讓郝春覺得自己在車篷裡太顯多餘,被塵封多年的歪歪精神被開啟,自動腦補畫面——在那種古色古香,雕樑畫棟,各種貴氣的房裡,硬朗的哥哥坐在崇世子身後環抱著他,握著英美少年的纖纖若羊脂白玉的手指在雪白的宣紙上寫字……
“對了,妹妹叫什麼?”崇世子可不知道郝春再想什麼,在他眼裡她低垂著頭,嘴角上揚帶著淺笑,因為歪歪而忍笑泛起桃粉的蘋果肌被透進窗紗的柔和光線映得略帶著神秘,一臉的乖靜甜美,極討人喜歡。
“哦,郝春。”她雖然不太習慣被和自己身體看起來差不多大的孩子稱作妹妹,但此處只有她一個女孩子,她不應也沒人回應了。
潘良文解釋:“這是她在方家的名字,她本名為玉珍。”
“如玉的珍寶,好名字。”
切!要真被識為珍寶就好了。
郝春暗暗不屑著崇世子的誇獎,平穩前行的馬車停了下來,隨車的小僕在簾門外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