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色的海面上,一條一條的魚翻著肚皮懸浮著,大大小小各種品種的都有,一眼望去竟是數也數不清。就好像一夜之間海里所有的魚都陣亡了一般。
饒是蘇錚早有準備也被嚇了一跳,隨即心裡湧起一股不怎麼輕鬆的喜悅,成功了。
阿吉說的那個傳遞資訊辦法。其實不能叫做確切的辦法,而是一種提議,是永年的人曾經在海上遇到災禍求援時用過的一種法子,即往海里投毒,毒死方圓多少的魚。造成恐怖死魚量,引起別的船隻的注意,從而吸引船過來。
這種方法不能說一定有效果,但是在無計可施的時候,也不失為一種選擇,他們商量許久之後才決定去試一試。只是陳解也說了,他們的藥物實在太少,未必能取得效果。眼下看來,是成功了。
但這個最後不一定有什麼作用的成功卻是殺害瞭如此恐怖數量的魚類得到的,讓人看了總是不大忍心,所以蘇錚心裡並不多麼好受。
“做、做到了。”阿吉恍惚地說,一道帶著腥朽氣味的風吹來。他臉一白,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他這一吐。就好像是一個訊號一樣,很多人跟著吐出來,人的穢物和魚屍體的腐敗味混合在一起實在是算不得好聞,蘇錚覺得自己也有些支援不住了,胃裡翻滾起來。
楊姐面色難看,傳令下去開船:“趕快開離這片海域。”
陳解一邊拍著阿吉的背,一邊小聲對蘇錚說:“沒用的,我在船身上一週抹了一道藥線,無論船開到哪裡,船的周圍都會被死魚環繞。”
“希望有人能注意到這裡的異象吧。”蘇錚低聲說。可惜此時是冬天,航行的船隻明顯比其他季節要少,這幾天他們這艘船也只遇到過一兩艘船而已,而且都是遠遠擦肩而過。
“不過我粗略算了一下,藥效只能支援一天,要是一天裡還沒有人來救我們……”陳解看了遠處的楊姐一眼,眼裡透出一股仇恨,道,“我們必須自救,她說要把我們送回桃溪,但這船其實一直在北上,這婆娘以為我們一個個都不懂方向似的,要是到了她的目的地,我們會怎麼樣不知道,船下面的人反正是要完了。”
船下面?
蘇錚肅然道:“你昨晚下去發現了什麼?”
陳解剛想說,忽然又停住了,看著一個地方,蘇錚跟著看過去,原來是楊姐朝他們走過來了:“陳大夫。”她一臉正色地道,“你的醫術應當很是不錯吧,我們捕了幾條死魚上來,希望你能去診斷一下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它們的死亡。”
診斷?
陳解蘇錚面面相覷,聽所給人診斷的,沒聽說過給一條死魚看死因的。陳解推脫道:“按理說這種事陳某不該推辭,但是陳某醫術本來就未出師,只是會點皮毛,況且看魚的死因這樣的事,陳某從未做過,根本無從下手,實在愛莫能助。不如請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工看看。”
“老船工當然也會叫的,但你不是大夫嗎,眼光自不是我們這等莽人可比的,有你把關我們也能多一份肯定。”楊姐不容拒絕地道,“死了這麼多魚,又是死在我們船的周圍,衙門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派相關部門來調查的,我們要是能掌握先機,到時候不就多一份主動?陳大夫就是看著楊姐我的份上,也不要再推辭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解想拒絕也不行了,只能跟著楊姐離開,蘇錚扶著阿吉,和劉琪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我們先回去吧。”
回到劉琪的房間——這間房儼然成了他們幾人的大本營了,阿吉慢慢就恢復過來,不再吐了,他虛著一張臉,惶然問:“陳大哥不會有事吧?”
蘇錚很想安慰他說。陳解只是因為醫術被楊姐請去做專家顧問,但是這話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是自欺欺人,楊姐叫做陳解時她就在旁邊,楊姐的強硬、嚴肅,以及眼中微不可覺卻確實存在的懷疑都像是一顆石子磕在心頭。
她一定是懷疑什麼了。
蘇錚想了想問阿吉:“昨晚是你和陳大哥一起行動的吧?有沒有被人發現?”
“沒有,我們一起去毒魚,陳大哥要吊著繩子下到船下,將將在海面上方不知道做什麼,我就在上面把風,一直沒有什麼發現。”阿吉慢慢地回憶說。“後來陳大哥上來說完事了,就叫我先回去,他還有事要做。然後我就偷偷摸摸地上來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後來陳解一個人到他覺得有問題的船艙裡面去打探情況,那裡他一定發現了什麼確認什麼,所以今天才會對楊姐像對仇人一樣。只是蘇錚不確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