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世駭俗不容於世。越是禁忌,她這樣的深閨女子越會自哀自憐無法自拔。她愛的是在扇面上題字潑墨之人,而非送扇面的杜公子。
至於二人傳遞訊息則是透過功德簿,莫熙捐了一百兩,顧不上心疼,前後翻了個夠本,捐一百兩的不多,淩氏很容易找到,每次都是同一天便有一個姓陳的簽到,他的名字很有意思,有時叫末,有時叫申,又有時叫酉,筆跡相同。八小姐簽字是通知如霧她到了,而如霧籤的是他定的幽會時間。以前八小姐從不留宿,因為只要她來,如霧是必見的,她之所以如此憂慮可能因為如霧見她越發不管不顧,便不欲再糾纏下去。前幾次求見碰壁,這次乾脆長住,以便徐徐圖之。而頭一天入寺,八小姐便避開莫熙去了華嚴殿簽到,沒想到如霧還是視而不見,她只能求莫熙代為安排。
莫熙說得口乾,頓了頓,繼續道:“你殺了八小姐不過因為她一味痴纏,她日夜不離身的扇子上有你的筆墨,如落到方丈手裡你非但不能接任主持還可能被逐出寺廟。每日晚課,智清親自主持施食,八小姐若是想借機說什麼,你是萬萬阻止不及的。可憐她還做著但求相伴三生三世的美夢。那天我酒醒,你身上酒氣甚重,僧袍鬆脫,卻神智清明,只怕是她央你將桂花釀塗在胸膛上,你為了哄騙她喝酒不得不允。你給我喝醒酒茶是為了讓我回去之後保持清醒,把八小姐的死亡時間鎖定在你我二人喝酒的這段時間。”
“‘堪嘆人間事,泡沫風燈,阿誰肯做飛仙。’人生苦短,世事無常。世人誠可笑也,一心追求進入西方極樂世界,卻不知我身入空門卻如墜阿鼻地獄,俗世歡欣才是我畢生之所求。無奈世不容我。便是你,以殺戮為生,不過求一個活著。”
“‘有何憑據,誰易復誰難。’這世上人人艱辛,不獨你我。只是想不到,你邀我來便是為了當一個兩千兩賣了敦煌藏經洞的王道士。你給我的那本《金剛經》便是練習模仿董其昌手跡時抄錄的。智清整日清點藏經閣寶物,總有一天會看出是贗品來。他若去了,你當上住持,一來無人會發現藏經閣的秘密,二來你便可任意行事。”莫熙頓了一頓,道:“經文或許可以造假,器物憑你一人之力萬萬造不出。你走私國之瑰寶給東洋人,就不怕背後之人鳥盡弓藏?”
莫熙因讀金剛經對練功有益,便常常卷不釋手。終於她福至心靈想起來為什麼她在觀藏經閣的時候覺得那捲董其昌的《金剛經》看著眼熟。並不是因為她在現代見過,而是因為如霧給她的那本跟藏經閣的那本,二者或一真跡一臨摹,或者都是假的,總之字跡相似。後來她買了一本拓本親自比對,果然如此。而那隻玉觥應該也是仿品之一。賣給外邦是因為這批東西流落民間太顯眼了。
“既已知曉,何不動手。”如霧仍舊面不改色,不動如山。
莫熙猛地站起來,出手如電,只是還未觸及如霧一根汗毛,忽然去勢一緩,哇地噴出一口血來,濺在如霧的白袍上,竟是黑紫色的!
“你竟下毒害我!”莫熙一雙眼睛怨毒地看著如霧。這一柱香端得是厲害,發作只需一柱香的時間,而毒發誘因便是運功時氣血上湧。智清恐怕便是在藏經閣中了此毒才被東洋忍者偷襲而死的。否則以他的功力,那人在他手底下走不過三十招。便是唐仁在一旁幫倒忙拖後腿,也不至於當場身死。
如霧清幽一笑,道:“你同我說那麼多話,不就是欺我不會武功,不用提防我反撲麼。想套問誰是大BOSS,好,今日就讓你做個明白鬼。便是當朝七皇子。”
走私國寶自然是為了籌錢,這逐鹿中原便是最耗資的勾當。果然不出所料,如霧能得這件紫金袍是因為朝中有人舉薦。那本功德簿上出現過好幾次楚懷卿的名字,也絕非偶然。
莫熙氣若游絲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秘道的?就連智清也不知道藏經閣有秘道,否則東洋人怎會偷襲成功。”
莫熙去而復返便是為了暗中尾隨如霧,以便證實自己對寺中秘道的猜測,還有找到扇子這個關鍵證物。果然他是從禪房的秘道通往藏經閣,再去的旁邊的松霧院。而如霧能順利將藏經閣的珍寶以假換真靠的也是這條秘道。
如霧頷首:“靈隱寺乃是兩百年前皇家出資修建,結構圖在宮裡頭的藏書閣,被七皇子偶得。”
“飲酒那晚你故意透露給我,智清習慣在那個時辰獨自在藏經樓,便是為了請我入甕。唐仁是你故意找來的吧,他事先知曉有這一場行刺,才會跟智清聯手伏擊。以智清的武學修為,天下間未必有刺客能得手,你的寶應該是押在一柱香上,只要他中毒,與人拼鬥之際一定會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