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打得好主意,讓自己三個月內得免費做他的保鏢。他現在被人追得抱頭鼠竄,萬一自己不看著點,一命嗚呼了,她找誰哭去。又或者他四少一高興跑回蜀中收拾舊山河了,她難道千里迢迢跑到人家的地盤上追解藥?這叫什麼事!
“我怎麼能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完全解了?”莫熙皺了皺眉,緊盯著唐歡的眼睛。
“我出面找醫死人不要錢薛童給你診斷證明好不好?”唐歡的語氣有點像拿糖哄小孩的大人,出奇地柔和。
其實薛童原本的外號叫醫不死人要給錢,但是因為太拗口,漸漸就被江湖人士自動改了。本來那意思是隻要治不死人都得給診金,雖然是無賴庸醫一名,但好歹還算有職業道德底線,改了的外號那意思就變成如果不幸治死了,大方一記,診金不要了,留著作治喪費吧。這個不負責任的江湖郎中,每日求醫問診的人卻多如過江之鯽。但是因為他神龍見首不見尾,要讓他出診等十天半個月還算短的,等到墳頭長草也不算稀奇。不過唐歡跟他有交情也不足為奇,唐門一百多家藥鋪不是白開的。
“我怎麼知道他跟你不是一夥的?”莫熙問了一個在她看來屬於純技術的問題。找第三方出面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只是誰能保證他的立場不偏不倚。
但是唐歡聽了卻是另一番滋味,輕聲道“愛信不信。”頭微微一偏,竟抿緊了唇,不再理睬莫熙。如果綠雲看到這一幕恐怕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少爺對誰不是溫文有禮,就算看人不順眼也是另尋時機背後捅刀子,幾時當面給過誰臉色看?
莫熙頓覺莫名,自己才是被下毒的那個,她還沒怒,這位耍的是哪門子少爺脾氣。難道這裡頭真有貓膩,唐歡因為心虛才佯裝惱怒,好哄她上鉤?
但一時之間莫熙也想不出別的法子。總不能天天跟著他,一旦察覺有變,拼盡最後一口氣拉著他共赴黃泉吧。形勢比人強,還是先悠著點。無論如何,談判算是有進展。莫熙自覺暫時保住了小命,便從唐歡的懷裡鑽出來,爽快地解開了他的穴道。
解了穴的唐歡卻仍舊呆坐於地,不知神思何處。
山雨欲來
好半晌唐歡才感覺到一道灼灼似賊的目光緊盯著他,徒然驚醒,失笑道:“這便予你解藥。世人皆頌‘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獨爾畏死乎?”語氣調侃,一句話便將方才尷尬消弭了去,氣氛也為之一鬆。畢竟自己對她下毒在先,日後二人還需合作,仍當以君子論交。方才只是一時懷抱空虛,反應不及罷了。
莫熙不以為然道:“你既引李白之《俠客行》豈會不知此句:‘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我本不應存活於世,能撿回這條命,已是上天垂憐,自當珍之重之。”
言罷她便轉身去解綠雲的穴道。
唐歡卻覺得方才的恍惚感又回來了。這後一句他曾在千百個因治腿傷而忍受非人疼痛的夜晚,在無數個因絕望而想自暴自棄的瞬間,對自己說過無數遍。誰知今日竟會有人在他面前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一字不差!
(這可真是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唐童鞋,人家被惡搞貓貓一隻穿越投遞了,你也能產生共鳴麼!況且你怎麼就不共鳴前頭一句呢,所謂事了,不就是等你小命玩完兒之後,人家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棉花糖麼。)
綠雲悠然轉醒,映入眼簾的便是莫熙嘻笑而彎的一雙眉眼,又見少爺安然無恙,只是神色莫辨,雖微有疑惑,但仍大大舒了一口氣,安下心來。她站起來極不淑女地掄了掄胳膊,又跺了跺腳,轉了轉脖子。如此方緩了周身氣血阻滯。她知是少爺搶先動的手,因此對莫熙方才之舉倒也並無怨懟,反而暗生歉意。
唐歡見莫熙似笑非笑的目光在綠雲和他身上來回打轉,當下明瞭她這是在等著自己也作此不雅之舉,偏不如她的意!是以勉力推宮過血,過了片刻方才站起,從懷中掏出一隻色澤清亮似水的藍花冰種翡翠玉瓶,倒出一粒圓潤生香的丹藥拋給莫熙。見她毫不遲疑吞入口中,方覺兩分歡喜。
此時,阿痕在外頭反覆清了兩次嗓子才掀開簾子一角,獐頭鼠目望入艙中。
唐歡輕咳一聲,問:“可是有訊息了?”
“方才已接到留守烏衣巷的甲組密報:大少爺率麾下兩百人圍堵機巧閣足足一個時辰,終至不耐,下令強攻。共折損人數過半,剩餘人馬正在原地休整待命。”
唐歡點點頭,凝神靜思。
莫熙知道金陵這邊消耗唐歷人馬只是時間問題。但時機又恰恰是這場爭鬥的關鍵。對唐歡最有利的情況是在唐昀派出的增援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