紋或雕纏枝花卉,餘處由浮雕香草紋組成。做工精細,玲瓏剔透。
牆上掛著一幅白描水墨山水,紙張已經泛黃,瞧著有些年頭了。畫上有一青年男子站在渡船的甲板上。背景則是一脈江流從兩處直插雲霄的奇峰險峻之間倒掛下來。莫熙忽然覺得畫中景色十分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再細看畫中男子,腰間掛了一把彎刀,倒和沐風亭那把一直不離身的祖母綠和珍珠鑲嵌的刀有些形似。畫的右下方題了一首詩:“群山萬壑合成圍,仗劍東來願已違……”正是當日蜀山之行,沐風亭在渡江時念給她聽的,那首描寫前朝荊的太子公子曉逃出京城,於風凌渡過閩江出關,至鄴地邊境的《秦關》。
莫熙這才想起來,原來畫上的背景正是風凌渡,心道:怪不得沐風亭對畫中這段歷史如此熟悉。
不到兩炷香的功夫,沐風亭便進來了。還未走近,莫熙便聞到他身上一縷極淡的油煙味。
果聽他道:“我去換件衣服。你自便。”說罷便轉向裡間。
席面擺在水榭。微風習習,碧波盪漾,倒像是在遊船上用飯。
除了油燜筍,還有去了皮的黃瓜條、蝦仁百合、蘑菇豆腐雞湯。米飯是用竹筒做的,並未加別的材料,是以格外清香軟糯。菜色雖簡單,勝在材料新鮮。
沐風亭換了一件寶藍色的錦袍,襯得他越發如松如柏般挺拔。見莫熙盯著象牙筷子瞧,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禁笑道:“不知道你要來,時間倉促,只來得及準備這些。”
莫熙笑得眉眼彎彎道:“如此極好。”嚐了一口沐風亭為她盛的湯,讚道:“真鮮。”
沐風亭笑道:“我道你為何來尋我,原是為了這一餐。”見莫熙肅然認真點頭,沐風亭方要笑罵,又見她一瞬間淡漠了神色,便問道:“怎麼了?”
莫熙輕聲道:“能到你這兒來散心,真好。”一頓,她又打起精神道:“你去過關外麼?”
“自然去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想離開這裡,找個海闊天空之所。”倒也並非信口開河,剛看清組織真面目那會兒,莫熙確實如此想過。只是後來見得多了,才認清現實。別的且不論,憑林森跟吳昊的實力,尚須二人聯手,再加上機緣巧合,才能脫離組織的牽制,隱姓埋名,更何況是她。再說,現在還有個在唐門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唐歡,她又如何能一走了之。
沐風亭見她露出落寞之色,沉寂片刻,才低聲道:“他待你不好麼?”
莫熙不答,做出努力展顏的樣子道:“跟我說說關外什麼樣子吧。”心知他誤會了,暗道:這廝以為自己是QY劇女主啊,動不動情傷難愈,遠走天涯。
“關外的天空很高很藍,水源雖少,但水域周圍總是草木繁盛。每年春天溪流融冰,山谷中開滿各色野花。”心道:你既不願說,我只管陪著你便是。
莫熙聽他說得動情,不禁也露出嚮往之色來,好奇道:“人呢,那裡的人好不好?”
“嗯。那裡的人像我一樣好。”見莫熙聽他這樣大言不慚,終於露出一抹笑,他才接著道:“那裡的人比關內的純樸豪爽得多。不過現在人口越來越少了。”
沐風亭並不知曉自己說著說著,不經意間,一雙淡褐色的眸子反倒露出鬱色來。
莫熙卻注意到了,見他攥緊了筷子,試探著輕問道:“因為南朝跟赤焰族打仗麼?”
“還能為了什麼!”
沐風亭吼出這一嗓子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動了,忙道:“對不住,我失態了。只是因為從前去過關外,不忍心看到那裡的百姓受戰火荼毒。”
莫熙點點頭,表示理解。心中卻道:沐風亭怕是跟赤焰族人淵源頗深呢。如果真是這樣,李義跟他便是死敵。
二人邊吃邊聊,沐風亭仍十分健談,天南地北的見聞說得神采飛揚。莫熙暗道:我原是為了試探你,不想你反倒真心開解我。
飯罷,二人沿著來路散步。一路上,沐風亭一反常態地沉默。
二人走到刻著“櫻花榭”三個字的石柱旁,他才低聲對莫熙道:“你若真的累了,不如跟我一起去關外吧。”
莫熙凝視著他,認真道了一聲:“謝謝。”心道:無論如何,我信他此刻這句話出自真心。
沐風亭彷彿知曉莫熙不會答應,又好像根本沒在等她回答,聽她如此答覆,只淡淡笑了笑。直到她走出視線,才移開目光,獨自慢慢往回走。
回到金陵城內的住所,莫熙立刻寫了一封長信給唐歡。
望著小白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