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僵局,不料莫熙卻轉身向唐德問道:“德公可知此人是誰?”(唐童鞋,你打錯算盤了:唐德才是掏玉牌的那個,不問他問誰……)
唐德早將二人情態看在眼中,低垂了眸子掩去眼底笑意,肅然道:“老奴只知此人為絕掌門生前摯友。自掌門故去便日日在此撐筏。只是此人功夫奇高,無人可迫他,須持掌門私人印信方可為之。且數年來只開過一次口,便是對著四少。”卻停在此處,不再言語。
唐歡又向莫熙瞧去,卻見她仰頭一臉驚歎看向眼前一片瓊樓玉宇,素日平凡無奇的眉眼竟得一分生動明媚。不知怎的,唐歡心中剛剛升起的一絲鬱氣頃刻盡消。
只見遠處十丈高臺巍峨聳立,臺上樓宇連闕,飛閣重簷,氣勢恢宏。樓頂置有一巨型翅鳥,傲然立於斜陽流光之中,身披金芒,神情睥睨,舒翼若飛。莫熙不禁暗歎,曹丕曾登銅雀臺作賦,有“飛間崛其特起,層樓儼以承天”之句,大約便是眼前情景。怪不得唐歡這廝拼了命也要當這個掌門,便是誰見了此情此景也不會無動於衷。
相傳曹操喜歡在銅雀臺上大宴群臣,慷慨抒發自己欲吞併天下的野心,每每皆是一派觥籌交錯,鼓樂喧天。如能在此地花天酒地該是何等美事!莫熙腦中開始yy手執杯盞,歌舞拂地的情景,暗思此地於唐歡,實是糟蹋了,必不得盡其妙處。
唐德一路暢通無阻帶著他們向崇遙臺行去。
崇遙臺位於正中,南連雲霞、北接赤煙,各相去七十步。三臺皆以閣道式浮橋相連,“施,則三臺相通,廢,則中央懸絕”。
遠處竟是水聲可聞。行至近處,更覺巍然崇舉,其高若山。原來臺下引了一脈遙河水經暗道穿臺而過,匯入一方碩大的流池。莫熙不禁暗自歎服唐家基因之強大,恐怕自開山鼻祖唐帆至如今的唐歡,代代出設計天才。
她一時興起,竟足尖一點,似斷線風箏一般,扶搖直上,掠至崇遙臺最高處,於一片金碧輝煌的屋瓦之中坐看雲霞,一快千里之目。頓時,連日來因被唐歡這廝下毒,被逼奔波千里來此所積之怨氣一掃而空。至此方體會何謂:“登臨恣望,縱目披襟。”
唐德見此情形不禁驚歎道:“這位木姑娘的輕功離當世無雙亦不遠矣!”
唐歡的目光一直追隨她的身姿,卻沒介面。
莫熙看夠了,才御風而下,倏忽便回到眾人眼前,朗聲笑道:“木溪無狀,方才放肆了。”頓了一頓,她又讚歎道:“唐門真是巍峨軒舉,氣象萬千!”初來乍到,多拍拍馬屁總是不會錯的,何況這也是事實。
果然唐德待她又親近了幾分,一路介紹這樓臺閣宇。二人相談甚歡,倒把唐歡這個正經主人撇在一邊。
拾級而上,便見鸞素身著一席天水碧皺紗長裙立在臺上引頸相盼,顯然已恭候多時。她見了唐歡,嫣然一笑,盈盈而拜,喚了一聲四少。
“鸞素不必多禮。這位是木姑娘,這幾日,你便跟著她吧。”鸞素心中一驚,這才看到莫熙,見她面染風塵,髮絲凌亂,衣袍不潔,五官也只屬中人之姿,堪堪稱得上清秀,壓下雜念,笑道:“木姑娘請隨我來,偏殿已佈置妥當。”
莫熙知道唐歡初回唐門,必是有一番機要之事處理,定然沒空理會自己,一句客套話也無,徑自跟著鸞素去了。
待她身影消失在迴廊盡頭,唐歡一回身便見到唐德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輕咳一聲,率先步入殿中。
其三
次日。崇遙臺。紅日初升。
莫熙推窗遠眺,日出的第一抹流光照耀在用來裝飾窗戶的銅籠罩上,一時金光四射。遠處的遙河如一條銀鏈蜿蜒而去。
鸞素聽見裡頭的動靜,敲門道:“木姑娘可是起了?可要梳洗?”
莫熙邊讓鸞素進來,邊自行換上了一套深青色的練功服,草草梳洗罷便問:“鸞素姑娘可知此處何地方便練劍?”
鸞素想了想便道“木姑娘可去凌波池,就在此臺之下。”
莫熙道了謝,直如燕子投林般穿窗而出。鸞素想不到她如此行事,直看著窗子發了一會呆便退了出去。
說來也奇,凌波池一日中也只得日出時刻方池如其名,點點金光浮於萬頃流波之上,其餘時刻光照皆被建於其上的崇遙臺擋了去。
從前,莫熙於武功一道的精進大部分來自不斷的殺戮,往往臨敵一瞬間的感悟抵得上平日無數次的練習。自習了流霜劍之後,她的劍氣是凌厲了不少,但臨敵時刻尚感不足,往往不能融會貫通隨心所欲。
忽然她福至心靈,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