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熙見他深思,便湊過來道:“可有發現?”待看了唐歡指出的那句,便道:“鳧水這個詞用得甚怪,游泳識水性便好了,沒聽說過還得會一門專門的武功的。”
唐歡還是不答,只點點頭。
唐歡接著尋找典籍。莫熙便信步參觀藏書樓。忽然,她的目光被一面巨型漢白玉浮雕給吸引住了。整個畫面上只有一名女子,在一片蝴蝶翩躚中起舞,就連眉間都嵌了一雙紅翅。她的裙裾飛旋展開,水袖迎風激盪,只一人便足以成就一場歌舞盛宴。周身蝴蝶竟是用細銅絲勾邊,貝殼碾成的粉末敷作翅膀,是以熒光閃閃振翅若飛。而其中的女子卻沒有被蝴蝶的華麗奪去絲毫風姿神韻。
浮雕右邊提著白居易《霓裳羽衣舞歌》裡的句子:“飄然轉旋迴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小垂手後柳無力,斜曳裙裾雲欲生。”整座浮雕給人一種歌舞蒼茫,萬千氣象,撲人眉宇之感。而最下款處刻著兩個字——唐芯。
莫熙又走回唐歡身邊,見他已將櫥門關上,便道:“還有什麼發現麼?”
唐歡聽她發問,終於低低答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絕不會任他們擺佈的。”
莫熙愣了一秒才聽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心道:他從殷老出現便怪怪的,原來是在糾結這個。
對飲
一時緘默。
少頃,唐歡微微一笑道:“暫時尋不到什麼了。我們走吧。”
莫熙點點頭。
二人出了“破卷樓”登舟渡河,一路無話。
離舟登岸。
唐歡忽然道:“可以告訴我你的真名麼?”
莫熙側過頭,看向他眼中自己的翠色淡影,過了片刻,才輕聲道:“我本名熙,熙攘的熙。”
一瞬間,唐歡眸中欣然似被點亮的焰火,一點一點璀璨起來,彷彿連她的影子也被照得亮了幾分。他輕聲道:“姑娘的父母一定跟我的一樣,盼著你得到世間所有歡欣。”
莫熙剛要答話,只見唐德從遠處疾馳過來,到了跟前,見了莫熙也顧不上行禮,只對唐歡道:“四少,歐陽瑾小姐執意要去研製霹靂彈的地方參觀。老奴苦苦相勸那裡火藥無眼,無奈阻攔不住。還請四少速速前去。”
唐歡皺了皺眉,對莫熙歉然道:“事關重大,我去去就回。”
莫熙點頭應道:“你去吧。”
目送二人身影去得遠了,莫熙才輕聲道:“什麼時候來的,為何不現身?”
沐風亭從不遠處的一片林中慢慢走出來,微笑道:“方才去找你講故事,不過侍女說你不在。我就到附近隨便走走。碰巧見到你與唐掌門相談甚歡,不便打擾。”一頓他又道:“你才說了本名,還沒說姓什麼呢。”
莫熙微微一笑,道:“你都聽見啦,也好。對救命恩人,自當以真名相告。熙字為光明、和悅、興盛、溫暖之意,可說是集世間一切美好。”一頓,她輕聲道:“但我偏偏姓莫。”
前世,她的母親跟這世上千千萬萬個痴情女子一樣,輕易相信了一個男人的承諾,並且一直懷著這種信念未婚生子,有了她。只是這種年復一年的等待終究消磨於無望。她的母親終於認清現實,決定開始第二次生命,也就是尋找第二個男人。於是莫熙成了第一次失敗生命中最應該被丟棄的部分。
沐風亭聞言,慢慢收起了臉上慣有的笑容,雙眸卻透出一股溫暖之意,輕聲道:“講故事沒有酒怎麼行,晚上我請你喝酒。”
直到傍晚唐歡仍未回來。
莫熙跟綠雲方用過晚膳,沐風亭就提著酒具來了。
綠雲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心道:四少,這一回我可幫不了你啦。
沐風亭笑問:“姑娘想去哪裡喝酒?”
莫熙微微一笑,道:“既然是你請我喝酒,自然客隨主便。”
“那好,我就自作主張了。”話音剛落,他身形已經掠起,竟然直向崇遙臺上的金翅巨鳥而去。莫熙素知他行事不拘小節,也不以為怪,緊緊跟上。
二人掠上大鳥的翅膀,尋了一塊平整處,沐風亭拂去其上的積雪,讓莫熙先坐了,自己便隨意坐在她身邊。
正是落日時分,冬日的夕陽如同將熄未熄的炭球,撒了一層稀薄淡金到他們身上。覆得兩人的五官俱染上了一層煙燦,沐風亭本來輪廓頗深的五官剎時柔和了不少。
他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碟青梅,一樽煮酒。
爐火很快便燒得通紅。
待酒開了,他仔細濾去其上碎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