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宮的主殿面積不小, 殿內的角落裡還有一些待命的宮女與內侍。
二皇子忽然闖進來,他們驚得快要昏過去了,只能緊緊地貼著牆, 不敢跑出去, 生怕引起了殿內皇帝與皇子的注意。
“孽子,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陸璋雖是暴怒,但是半點都沒有慌亂, 他不僅沒有揮劍追著二皇子砍,反倒退了一步。
他站的位置非常巧妙, 無論從門還是窗射箭進來, 都無法觸及這片區域。
陸璋環顧四周, 隨手抓起了癱軟在地的三皇子。
三皇子抖得跟篩糠一樣, 加上衣著狼狽, 陸璋不由得皺起了眉, 心中十分厭棄。
“站穩了, 腿上沒長骨頭?!”
聽到陸璋的聲音, 三皇子抖得更厲害了,眼淚直流, 糊得滿臉鼻涕。
陸璋看到他這幅樣子就心煩,抬手就要一巴掌扇過去,隨後想起這個兒子向來膽小,未必會被打暈, 可是一定會被嚇暈。
那就麻煩了, 因為暈了就沒法問話。
而且他活著的兒子本來就不多, 如今一個快死了,另外一個犯上叛亂留不得,就剩下老三跟老六了。
陸璋忍著厭煩,冷聲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回……回稟父皇,兒臣是被人挾持……”
三皇子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頭也不敢抬,聲音帶著哭腔,可是他的手背卻因為握拳太緊而青筋突起。
陸璋在心底冷笑一聲,老三的性情如何,他一清二楚。
懦弱是真的懦弱,可終究是個皇子,不是逆來順受的麵糰,喜歡在背地裡使各種小手段。可惜都上不得檯面,心眼小且不會掩飾,直接說便是裝都裝不像。
老三這會兒必定在痛恨老二,痛恨老二把自個拖下水
“退下。”
陸璋踢了三皇子一腳,後者及時避開,只讓陸璋的靴底沾上了衣服,沒有踢到實處。
三皇子哭喪著臉說:“兒臣不敢,兒臣無處可去。”
他邊說邊回頭,陸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外面仍是靜悄悄地,好像禁衛軍全部消失了似的。
甚至宮殿裡的燈火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滅了一些,外面黑沉沉的,偏殿裡一點亮光都沒有,包括遠處原本應該掛著精巧宮燈的迴廊。
陸璋心往下沉,自從知曉二皇子膽大包天,不僅勾結了錦衣衛指揮使,還結識了江湖草莽,他就提高了戒備,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其實從前陸璋對“武林高手”沒有什麼太深的概念,為皇家效力的高手多了去了,他歷經兩朝,都沒看出什麼格外特殊的地方。充其量能夠上個房梁,翻個牆,擠碎兩塊石頭——武林高手同樣是血肉之軀,用弓.箭就能輕鬆對付。
皇宮禁衛森嚴,絕對不是那等江湖草莽任意來去的地方,而皇帝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會有內侍、禁衛軍當值。想要突破這樣的重重障礙過來刺殺皇帝,在陸璋看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然而這個想法,在三年前被打破了。
北鎮撫司發生了慘案,從第一個錦衣衛身死,到副指揮使宮鈞重傷,負責巡邏皇城的禁衛軍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孟戚來得無聲無息,走的時候也沒被任何一個人發現,留下了滿地屍體,已經一群被嚇得快要犯病的錦衣衛。
陸璋聽內侍回來描述,整個北鎮撫司沒有一個能站著的人。
也沒有鮮血。
屍體是完整的,死因是被擰斷了脖子。
死去的人臉上只有驚恐、懼怕,並沒有飽受折磨的痛苦之色,甚至很多人死的時候都沒有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麼。
這樣的屍體不能說是可怕,錦衣衛詔獄與大理寺監獄比這個要可怕得多,戰場上血肉橫飛肢體破碎的屍體也比這些觸目驚心。然而正是這些毫無反抗之力的屍體,以及躺倒在屍體間無法動彈的活人,讓人愈發地膽戰心驚。
這個行兇者是厲鬼,還是妖靈?如何做到不讓一個人跑出北鎮撫司,如何能在北鎮撫司外的人進來之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璋從北鎮撫司活著的人口中聽到了“孟戚”的名字,再一細查,那些死了的都是當日奉密旨挖掘隱居在上雲山的前朝國師宅子,試圖尋找傳國玉璽的人,這下陸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是孟戚在報復他。
為此,他有一個多月都沒睡好覺。
陸璋沒有見過這位楚朝國師,他飛黃騰達來到京城的時候,楚元帝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