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黑衣人爬起來之後迅速後退, 把偌大的前院空了出來。
他們行動間毫無聲息, 低著頭也不東張西望, 這般訓練有素, 完全不是江湖人的風氣。任誰看了都要在意, 搞出這樣的屬下, 是改行做殺手生意還是要造.反?
孟戚微微挑眉, 那兩個戴著鍾馗面具的人下意識地站到青烏老祖身後。
孟戚看著如臨大敵的兩人,輕描淡寫地丟出了一句話:“這兩位是趙觀主的弟子?不錯,一表人才,堪稱江湖俊傑。”
戴著面具只露出眼睛跟頭髮的兩人:“……”
“還有方才那些人都是趙觀主的屬下?氣魄非常啊,對了,他們的蒙面巾不要了嗎?”
神情陰沉, 準備應對質問的青烏老祖趙藏風:“……”
風一吹,弦月觀前院地上的黑色蒙面巾就飄了起來, 有的甚至掛到了樹枝上。
這氣氛確實不對,滿地黑帕子亂飛算怎麼回事?
青烏老祖臉色更黑了,戴面具的女弟子在心裡暗罵那些人都是廢物, 退出前院的時候撿個蒙面巾很難嗎?
“咕咕。”
正殿裡有鴿子在叫。
這隻可憐的鴿子,受了驚嚇,又迷路飛了好大一圈, 早就又餓又累。這會兒終於把信送到了, 回到熟悉的“家”中, 想要等著喝水吃東西。可是應該餵它的人沒有來。
孟戚忽然上門, 鴿子被丟在了道觀裡供奉三清的正殿。
它稀裡糊塗地飛上橫樑, 扭了扭腦袋,本能地想要飛出正殿去道觀後面的鴿籠。
停在觀外的樹上的老鷹猛地衝了過去——正對著青烏老祖。
後者以為這隻老鷹是孟戚豢養的寵物,出手自然毫不容情,拂塵橫掃,勁風在樹幹上留下了數道細長溝壑。
孟戚右袖一捲,直接將這股力道推了回去。
袍袖因內力充盈而鼓起,恰好把那隻差點丟命的老鷹當頭罩住。
“趙觀主真是快人快語,快到話都不想多說幾句,直接就動手了。”孟戚隨口扯了一句他聽來的江湖腔調,也不管應景不應景,先用上再說。
青烏老祖倒沒怎樣,他兩個弟子眼神透著深深的疑惑跟怪異。
——這就是傳聞裡武功高深莫測的前朝國師?
生了一張好皮相,卻是這般一言難盡。
孟戚慢條斯理地從袖子裡掏出了老鷹,同樣拎著翅膀,姿勢卻比拎鴿子熟練多了,那鷹的羽毛都炸開了。
孟戚一鬆手,老鷹頭也不回地急飛而去。
“你們是像這隻鷹一樣自己滾,還是我把你們攆出去?”
孟戚神態傲慢,語氣也很狂妄,實際上他已經在運轉內息,隨時準備動手。
這一招,將是十二成的力。
剛才他與青烏老祖短暫的交手兩次,孟戚發現對方內力深厚,幾乎不下於自己,可見江湖盛傳青烏老祖趙藏風是天下第一高手的說辭,並非空穴來風,也不是胡亂吹噓。
孟戚恢復記憶之後,發現自己修煉內功將近六十年。
這六十年裡面的,最前面十五年基本沒做什麼。
孟戚“年輕”的時候到處遊蕩,無意間得來的一本武功秘笈不僅粗淺,還殘缺不全,完全是靠自己摸索。換了別人,絕對練不出什麼明堂,可能還要走火入魔。
跟隨李元澤打了十來年的天下,楚朝平定,孟戚有機會接觸陳朝留下的各種古籍,其中就有江湖早已失傳的內功武學,因為後人不解其意,最後堆在皇家的藏書樓裡生灰。而孟戚透過對那些方士的瞭解,逐漸發現了內家功法的許多門道,再對應自身所學,豁然開朗,隨後沉迷藏書樓典籍,最終被他學成了這麼一身武功。
孟戚沒有師承。
連最簡單的道理都是自己領悟的,期間也不知走了多少彎路。
而墨鯉有位好老師,“年紀輕輕”就有了高絕的武功,孟戚用六十年磕磕絆絆走出的路,墨鯉二十年就快追上了,差的僅僅是內力的積累。
大夫才是真正的得天之厚,常人不能比,也不能與之相比。
孟戚雖然沒有這樣的好運,但他終歸是山靈,這裡更是上雲山,他施展內力全無滯礙。那些苦練了六十年內功的江湖人,能有孟戚一半成就的,就可以算得上是江湖上的高手了。
眼前這位青烏老祖,粗粗一看,年紀不超過六十歲,可是他的內力……
按照江湖上的演算法,怕不是有上百年的內功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