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一群江湖人湧入太京, 口口聲聲說要來挖厲帝陵, 可是宮鈞並不覺得他們真的能夠找到這座傳說中最神秘的帝陵。
陳厲帝下葬之後, 數百年間有無數人號稱自己找到了厲帝陵,結果沒有一個是真的,運氣最好也就是找到了疑冢。
疑冢外圍像模像樣, 同樣布有機關,區別就在於墓室是空的。
甬道兩側有精細的壁畫, 偶爾還能見到一些金器之類的陪葬品,誘使盜墓者繼續前行, 就這樣一路到墓室門口,至少得送掉十幾條人命, 等到費勁心力開啟墓門巨石機關, 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墓室,這般狂喜之後的失落可以把一個人逼瘋。
這樣三番五次下來,連最不要命的盜墓人都不肯下“厲帝陵”。
——誰知道是真是假?
風險太大了, 有這樣的精力不如找別的墓葬發財, 收穫可能還要大一些。
宮鈞心裡很鄙夷江湖人聽風就是雨的習慣。
反正江湖上每年都會出現所謂的藏寶圖,不是藏寶圖就是武功秘笈,不是武功秘笈就是絕世神兵, 反正總差不離這三樣。有時候一年三種都齊全了, 鬧得沸沸揚揚,其中真實性有多少, 不言而喻。
而江湖人從不學乖, 去年上過的當, 今年照樣再上一次。
作為錦衣衛副指揮使,宮鈞只是嫌棄這些江湖人攪擾了京城治安,萬一驚擾權貴,就會給他帶來麻煩。
現在是怎麼回事?
厲帝陵的訊息竟然是真的?
宮鈞第一反應仍是不信。
龍爪峰有不少寺廟道觀,每年都有很多人上山進香,六合寺在裡面平平無奇,沒有膾炙人口的傳說,沒出過什麼高僧,香火也不旺。
沒有懸崖雲海,沒有奇石怪林,在日出與日落的時候看不到佛光,怎麼就成了“風水上佳”的帝陵墓葬選址了?宮鈞百思不得其解。
他做了十幾年的錦衣衛,還是挺明白皇帝想法的,再怎麼裝賢明,終究愛聽好話,打心眼裡覺得自個是天命所在。哪怕最初不這麼想,龍椅天長日久地坐下來,也會迷失。
真龍天子與凡人怎麼能是一回事呢?
更別說生性暴戾的陳厲帝,一個雖然隱蔽但是沒什麼“特色”不能彰顯他真龍天子身份的地方,絕對不可能作為他的長眠之地。
宮鈞沒有猶豫,直接問出了心底的疑惑。
他必須要把這件事搞清楚,死也得死個明白吧!
“宮副指揮使所言不差,只是呢,你有所不知。”孟戚故意放慢了語調,他想恐嚇宮鈞不是一天兩天,現在看他也不順眼,就讓宮鈞再著急一會。
“在陳朝的時候,這裡不叫六合寺,而是竹音谷。”
風吹無邊林海,嘯音連綿不絕,忽強忽弱,堪稱一奇。
陳厲帝在位時,山谷就因為天雷燃起大火,將竹林幾乎燒光。這樣的事總是會有的,當時的人也只是惋惜,重新種出大片竹林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無人出頭,山谷就逐漸荒廢了。
“然而這裡非同尋常。”孟戚看一眼墨鯉,沒有直接說實話。
因為這裡是靈穴所在,草木恢復得極快。
要解釋比較難,孟戚索性學方士把事情都推到“風水”之說上。
“……這裡確實有龍氣匯聚,樹木移栽過來,基本上一種就活,撒一把種子,長勢也比別處快許多。”
宮鈞眼神古怪,就差在臉上寫著“就算我打不過你,也不意味著你胡扯什麼我都相信”,還龍氣,怎麼不說有龍脈呢?
“竹音谷不在這裡,實際上它是距離此地不遠的另外一座山谷,後來沒了竹林改叫弦月谷了,谷中還有一個道觀,正是曾經有冒名匠人出現的弦月觀。”宮鈞為了尋找傳國玉璽,自然對龍爪峰的地形很有了解,大大小小的寺廟道觀也都知曉。
老和尚連忙點頭,他被點了啞穴不能說話,現在僵硬的表情已經緩了過來。
緊接著他就聽到那個長得很像孟國師的“年輕人”諷刺地笑了一聲。
“宮副指揮使所言不差,只不過——”
“……”
這句話好耳熟,剛才好像說過一遍了。
“只是我有所不知。”宮鈞咬牙切齒地接上後半句話,忍著惱怒問,“區區才疏學淺,還請國師教我。”
老和尚震驚地瞪圓了眼睛,急忙扭頭望向孟戚。
他扭頭的動作太猛,拉傷了頸部的筋,瞬間痛得以手捂住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