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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無勢者鋌而走險

船行四五里, 青江水道被一座刀削般的巨巖截斷了。

一波波水浪拍擊著岩石, 水下暗礁遍佈,急流在此形成了數十個漩危

“斷頭灘到了!”

老船工一聲招呼, 親自掌舵。

船身搖晃,陸慜一頭撞上了艙壁。

二皇子悶悶不樂地『揉』著撞紅的額頭, 抬眼就看到何耗子一臉不善地瞅著自己, 頓時惱道:“怎麼著?還想打架?”

何耗子哼道:“咱這船的艙壁薄, 你要是撞壞了,就得賠錢。”

提到錢這個字, 陸慜臉『色』一沉,滿身威勢即將發怒。

錦水先生盯著他,隨後目光不心跟何耗子對上了,兩人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慮。這個喬裝成車伕的傢伙,經常出現這種高位者才有的威勢,每當他們認定這人出身不凡,隨後就被對方表現出的其他細節干擾了判斷。

譬如這處船艙,裡面瀰漫著洗刷不去的魚腥氣,還有為了保護長期泡水的木板塗的油散發的怪味。

普通人無所謂, 因為渡船都是這樣。換成稍有家財的富戶商客, 絕對會掩鼻而行, 上了船也會堅持留在甲板上,不願意進艙。

這沒什麼好指責的, 窮苦人住的地方總有這樣那樣的怪味, 不同的人習慣不同的生活。喬裝改扮的人, 何耗子不知見過多少,不管他們扮得多麼惟妙惟肖,總是會有破綻。有些事情不是穿破衣,弓背哈腰,塗黑臉膛就能遮掩住的。

陸慜在何耗子眼裡就是一個很有身份偏要裝窮鬼的傢伙,可是他的一些習慣又跟真正的窮鬼很像。

“船錢是一人二十文,就送到黑龍灘渡口,馬匹雙倍。”

“胡扯,我記得馬車是雙饒費用沒錯,可你怎麼按照馬算?我們只有一輛車!你這是訛詐!”陸慜身上的氣勢瞬間消失,他跳著腳奮力講價,“普通渡船隻要十文錢一個人,我已經按照帶車馬的大船算價了,你看你們的船,值這個錢嗎?”

墨鯉挨近孟戚,無聲地問:二皇子是怎麼知道渡船行價的?

孟戚想了想,同樣無聲地回答:大概是我去京城那家最大的車馬行買車的時候,他藉機問饒。

二皇子身上的錢少得可憐,雖然他的皇兄為他準備了人跟錢,就等墨鯉孟戚把二皇子送到事先約定好的地方了,但是這事二皇子完全不知道。

其實墨鯉想要告訴他的,然而陸慜在幾日前就表現得十分沉重,一心沉浸在不捨跟懊悔之中,完全聽不進別饒話。

不捨,是不願意離開太京。

懊悔,是感覺到自己很無用。

於是孟戚就對大夫嘀咕,機會難得,要讓二皇子多懊悔一會兒,沒準就開竅了呢!結果顯而易見——

“你的行價只是過江的錢,現在我們可是多送了幾里水路,把你們帶到了斷頭灘。”何耗子眼珠一轉,狡辯道,“再一輛馬車只能用一匹馬,多了一匹,哪怕沒車也是要算錢的。”

陸慜出人意料地沒有上當,他發現何耗子在試探自己。如果他脫口反駁空餘的那匹馬能拴在馬車上,這就是破綻。庶民坐的車只許用一匹馬,爭執時下意識也不會想到把馬強行加上去算作一輛車。

陸慜避開馬匹的辭,據理力爭:“我們只想過江,多走的路算誰的,是你的還是我的?”之前二十文引路費也毫無道理,既然你要算馬匹,怎麼那二十文錢不減去?斷頭灘附近道路崎嶇馬車難行,眼看就要黑了,你要我們在那邊下船?”

孟戚在旁邊聽得饒有興致,還不忘對墨鯉:“我們原本可沒打算來斷頭灘,他連這附近的地形也知道?不錯,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能懂得這個道理,算他這些日子沒有白白浪費!”

“……陸慜對著地圖揣測行程,打聽行情,只是為了省錢吧?”

墨鯉忍不住,孟戚的笑意僵在了臉上。

那邊何耗子跳起來辯駁道:“我們這艘船上,如今只有你們這一行人,沒有算你們包船的錢,已經很厚道了!”

“包船?麻袋裡的人是死的麼?”陸慜氣得笑了。

他們吵得熱鬧,兩邊的人卻都是一言不發,完全沒有摻和進去的意思。

錦水先生還有點戰戰兢兢,因為前方青江水道一處最險最急的所在。

斷頭灘,顧名思義,這裡可不是那麼好過的。

一般船隻到了這裡都會盡量靠岸行駛,以躲避漩渦暗流,然而出京的商船太多,他們佔據了較為安全的水域,其他船隻能在後面排著隊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