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那是野兔山鼠之類的小東西,還有一陣接著一陣的蟲鳴。夏日的夜晚,總是這麼熱鬧。
不對,蟲鳴聲好像低了。
墨鯉提氣躍上一株樹的枝丫,側耳聽了聽。
只有附近樹上的蟬在叫,草叢裡的蟲子都沒了動靜。
墨鯉循聲而去,隨即發現有幾處地面竟然冒出一縷縷的煙霧。
初始霧是泛黑帶黃的,色極濃,被風一吹煙霧逐漸變淡,二十步外就難以分辨了。
墨鯉屏住了呼吸,聞不到煙霧味道。
他想了想,然後飛快地從樹叢裡揪出了一隻呆頭呆腦的兔子,試探著帶入煙霧範圍。
那兔子頓時掙扎起來,兩腿亂蹬,腦袋往後一晃像是生生閉過氣了,垂著腦袋跟四肢一動不動。
“……”
還是活的。
墨鯉不用看就知道兔子的生死。
最初是遇到危險時應激裝死,可慢慢的,隨著煙霧的吸入,兔子變得躁動起來,睜開通紅的眼睛揮動四肢張嘴亂咬。
墨鯉將它扔在地上,它竟也不逃,匍匐著挪動,像是在抽搐,又似沉醉地啃著什麼。
兔子身下沒有草,只有落葉和泥土。
見到這番景象,墨鯉哪裡還能不明白,八成是阿芙蓉焚燒後的煙霧。
——這也不是什麼暗防毒霧襲擊,而是孫家人見勢不妙,直接把制阿芙蓉毒丸的地方燒了。
這個秘密工坊,深藏在地下,出入僅靠密道連通。
不管是密室還是地道,都得有通風口。現在這些煙霧就是順著通風口往外冒。
火燒盡後,無論誰都很難從一堆灰燼渣滓裡猜出藥丸的方子,而這種南疆聖藥,只要沒有實物,說出去別人也會當做瘋話,完全不會相信。
墨鯉下意識地摸向放在懷裡的瓶子。
還好在甘泉湯時,他因為忌諱阿芙蓉的威力,沒有把它全部交給風行閣。否則這會兒,這瓶藥丸沒準就遺落在廢墟里了。
墨鯉施展輕功,飛速出了林子。
對上孟戚疑惑的目光,墨鯉直接說了自己的猜測。
孟戚眉峰一蹙,四肢百骸都生出異樣的感覺。
不是中毒,而是遇到對手的興奮。
——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孟戚的唇角不自覺地漾出笑意,似自言自語一般低聲道:“那孫掌櫃倒是個人物。”
比黎主薄像樣多了,當斷就斷,先是及時跑了,讓他們抓了個空只能去軍營碰運氣。在陣法被破軍營生變之後,沒有派人過來追,而是把生產阿芙蓉藥丸的地方燒了。
這一舉動,也能看出孫掌櫃在那個秘密組織裡身份不低,且相當有權威。
不然就算再有決斷,直接下令撤退、丟棄焚燬這麼重要的工坊,他手下的人難道不會反對嗎?
從孟戚把黎主薄劫出來,才過去多久?煙都已經燒得冒出通風口,飄出林子了。
能有這麼快的動作,孫掌櫃肯定在去軍營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這一步計劃以防萬一,甚至在穿過密道的時候就下達命令安排好了人手。
走一步想三步,永遠備好了應對之策。即使失敗也能全身而退,甚至讓敵人撈不到任何好處。
刀客看著孟戚緩緩擴大的笑意,以及跟表情完全相反的,凝重帶殺氣的眼神,一時間竟無師自通地恍悟了墨鯉與孟戚最初的關係——這傢伙可能有什麼瘋病,所以需要名醫時時刻刻看顧。
刀客簡直懷疑吸進毒霧的不是自己,而是孟戚了。
“阿芙蓉焚燒之後的煙霧,也有毒性嗎?”孟戚問,他見墨鯉神情嚴肅,而刀客知曉情況似乎又不太緊張。
“會讓人跟動物短暫地失去神智,量大的時候癲狂,輕微的話應該只是手腳無力……”
墨鯉望向黎主薄,嚥下後面的話。
當初薛令君掰藥燒了一小塊試的時候,發現雞亂飛兔子亂啃狗甚至學會了傻笑。這是它們的腦子輕微失控,無法控制肌肉骨骼,這才做出種種怪狀。
孟戚也發現旁邊躺著的黎主薄有點不對。
只見黎主薄在暈迷中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容扭曲,四肢輕微地抽搐,彷彿遠離了頭痛的折磨。
“這個……還有救嗎?”孟戚嫌棄地看黎主薄。
“別讓他繼續吸進毒霧。”
墨鯉無奈,因為他看到刀客指了指自己。
“你應該知道,這種程度的毒並無大礙。”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