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老夫人如情見過幾回,是個端莊穩重卻也嚴厲的老婦人,對於一般的人來說,是有些欠親和力,但人家堂堂侯府主母,又是一品誥命夫人,這般冷淡威嚴,也是情理之中。當然,做這種婆婆的媳婦,確實有些壓力的。
如美這丫頭,平時候那般耀武揚威天不怕地不怕的,想不到這回倒也怕起來,這大概全是傳說中的婚前恐懼症吧。
如美又咬唇道:“我聽說,慶昌侯府規矩極大。為人媳婦的,每日裡卯時就要起床,給婆婆請安,還要在跟前侍候。每日裡晨昏定醒不說,還要侍奉公婆用膳,待公婆用了膳方能顧及自己……”
如情不語,姑娘在孃家時,千般嬌貴,萬般疼寵,可一旦做了媳婦,就是矮了一大截,不但要侍奉公婆,還要侍候小叔姑子。並且服侍丈夫,生兒育女,操持家務,要賢慧,要大度,還得督促丈夫上進,並還要走戚串友,替丈夫替家族拉幫結派,以閨闈女子的手斷,替夫家結上有利用價值的利益鏈。
以上便是花嬤嬤當年慣輸方家姑娘的好媳婦要做的幾大要事。當時她們四姐妹還狠狠乍舌了一番的,直到如今,如情不敢揣測其他幾個姐妹究竟學到了幾分為人媳婦的道理。只對如美輕聲道:“大姐姐嫁到平陽侯府,也是這般過來的。”如真嫁到鍾家十年,雖無公婆可侍奉,卻也把侯府的老太君當作祖宗來供的。這些年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並還得調教小妾通房……鍾進能有如今的成就,也與如真的督促打點不無關係吧。
如美神色黯淡,想著如真先前那般驕傲那般光茫萬丈的人物,嫁到婆家也是伏低作小低眉順目一路苦熬過來的,若換作是她……如美如洩了氣的皮球,跌坐到炕上,嚷嚷道“早知道嫁人會有諸多規矩,那我不嫁了。”
如情白她一眼,恨不得暴打她一頓,在心裡直罵這傢伙身在福中不知福,“楊老夫人再是可怕,楊家縱然規矩再多,可三姐姐總歸有了歸宿呀。”
如美想到如情先前被江家母子擺了一道,名聲受毀,好不容易與向家結了親事,偏向家又作出令人憤懣的事來,憤而與向家退婚後,再想找個各方面滿意的婆家,已是難如上青天。又想著自己未來夫家的門弟,不由挺起了胸膛,道:“你說的對,不管我那未來婆婆如何的兇猛,但我總歸是楊家的媳婦,慶昌侯府正經的二房嫡夫人。”
“……”如情白她一眼,忍著暴動的手指頭,真恨不得暴抽她一頓。這個愛顯擺的傢伙,她一刻不在她面前顯擺會渾身不舒服麼?
如美想通後,只覺渾身舒坦,又見如情正磨牙,卻毫不在意,只呵呵地笑道:“我知道你心裡嫉妒我,不過,我這人一向大方,不與你計較。算啦,誰叫咱們是姐妹呢,待我嫁到楊家,定四處替你瞧瞧,若有合適的人家,就與你牽個線?如何?”一副你快感激我的架式。
如情忍著翻白眼的衝動,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謝姐姐的美意,姐姐還是先顧著自己吧,聽說,楊家老夫人嚴厲,身世顯貴的楊家嫡長媳在她面前都要戰戰兢兢服侍,三姐姐,高嫁的媳婦不好當哦。”
如美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恐慌再度被挑起,氣得柳眉直豎,“你這死妮子,你成心的是不?”然後伸手捎著如情的胳膊窩。
如情咯咯地笑,左閃右躲,兩姐妹又滾到炕上,瘋玩了好一陣子,這才氣喘吁吁地躺在炕上,如美長吁短嘆,“剛才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人家是真的擔心嘛。”
如情靜了一會,道:“你擔心個屁,哪個做媳婦的不是這麼過來的?”婆婆嚴厲些又何妨?只要不刻薄。在婚事上接連栽了兩個跟頭的如情,對門弟,對婆婆的要求真的很低了。只要男人人品不是太爛,她都能接受。
“喂,我是嫡女耶,你居然與我這般說話。”如美坐起身,瞪她。
如情不鳥她,冷哼一聲,“早在先前,我就已經記到大李夫人的名下了。”李氏只是繼室,繼室在元配夫人的牌位前,還得執妾禮。論身份,她比如美還要高呢。
如美氣極,冷嗤一聲,“那又如何?好些出嫁的庶女在出嫁前都要記到嫡出夫人名下,還不只是圖個名聲好聽?你倒當真了?”
如情當然不會太當真,山寨版的嫡女就算坐上勞斯萊斯,也是無法與正統出身的嫡女相提並論的。除非這個庶女果真高嫁,問題是,同樣一個姓,出身不同,所嫁夫家可就天差地別了。你不服氣也沒關係,你咬牙切齒、指天罵地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可惜她又學不來如善不認輸的勁,就算拼盡名聲,撞得頭破血流總算撈了個王府世子妃的身份,換作是她,卻無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