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神色冷了下來,“慶安……”她沉吟良久,緩緩道:“這丫頭任性無禮,刁蠻刻薄,在宮中亦是人人生厭……她能有今天的作為,一則是生母鳳姨娘的教養有關,近黑者墨,二則,也是你那厲害的母妃故意縱出來的。”
如情低頭,不敢吱聲,心想果真還是老薑辣些,一眼就看透了太妃的伎倆。
屋子裡的金獸銅爐裡的龍涎香嫋嫋吐出好聞的香味,床前兩排侍立的宮人,到底宮規森嚴,室內宮人鴉雀無聲,甚至桌上的滴漏聲也聽得清清楚楚。太皇太后那蒼老卻又剛勁的聲音更是空曠而冷沉。
“知道哀家為何不處置慶安麼?”
如情乖巧地解釋道:“皇祖母考慮周全,慶安再如何的不是,總歸是王爺的妹子,純陽公主的姐姐,若是處置了慶安,也會連累純陽公主。尤其下毒暗害嫡親長嫂這個罪名,更是駭人聽聞,為了王府的名聲,也只能把這事兒爛在肚子裡。”
所以,慶安這時候是不能被處置的,要收拾她,也得等個成熟的時機,反正不能以毒害長嫂的罪名收拾她。那樣對純陽公主的名聲也是很不好的。
太皇太后讚賞地點頭,笑道:“你果真是個通透的,也難怪你父王母妃那麼看重你,如今。連哀家都被你收服了。”
如情害羞道:“皇祖母過譽,如情只是盡一份宗族媳婦的份內事罷了,可經不得讚的。”
七層蓮花臺上嬰兒手臂粗的蠟燭通透明亮,殿內寶頂上掛著顆天明珠,屋子裡光亮大盛,卻無一絲刺眼。只聽太皇太后又緩緩道:“你不必自謙,哀家在深宮數十載,早已說慣了場面話,不過剛才所說的每一個字,完全是發自內心。你,確是當得起哀家的孫媳婦,靖王府的王妃。”
……
回到靖王府,夜已深沉,如情早已累極,匆匆洗嗽後,便上了床歇下,周媽媽輕手輕腳來到如情床前,對如情輕聲道:“剛才三姑奶奶又遞了訊息過來,楊太夫人確實癱在床上,周身無法動彈。楊啟寧已被楊大夫人給禁了足,說要等慶昌侯爺回來再請族老定奪。”
楊家如今因為楊啟寧的關係,肯定也要連累所有楊家未出嫁或已出嫁的閨女的名聲,楊家各房有閨女的人家肯定恨極,若真的請出族老,楊啟寧難逃沉塘的命運。
“慶安呢?”楊啟寧的事如情已不大關心,反正有楊大夫人和如美在,這女人已蹦達不起來了。楊太夫人癱倒在床,楊家就是楊大夫人的天下,想要拿捏一個行為乖張使家族丟盡顏面的小姑子,那是輕而易舉的。
周媽媽冷笑一聲,道:“何媽媽果真是陰損高手。她拿了串珠丟到鳳姨娘跟前,對她說這串珠是慶安公主所贈,可惜都在這裡頭找著了致命的麝香,如今,慶安公主已經認罪。太皇太后極是震怒,命人傳話給寧靜大長公主,要寧靜大長公主把慶安公主給休棄。不過何媽媽又說慶安公主年紀輕輕,如何會有這種陰毒的招術,肯定是有人從中指使。然後,鳳姨娘驚慌之下就說是受她指使。一個勁地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
毫不意外鳳姨娘會有的反應,如情輕嘆,“大概這便是傳說中的母女連心吧。”
周媽媽點頭,“可不是,鳳姨娘雖可惡,但對慶安公主的維護卻也是有目共睹的。可惜呀,沒有教女兒往正路上走,如今為著替女兒收拾善後,只能自己承擔罪責,把過錯往身上攬。”
如情冷笑一聲:“本來也沒打算要慶安那條狗命。但若是不出這口惡氣,我心裡也不好受,也只能讓她代為受過了。”慶安畢竟身份在那,又是寧靜大長公主的嫡媳婦,又是李驍的妹子,李盈的姐姐,要處置她也是老王爺太妃或是李驍寧靜公主等人處置,還輪不到她一個從外頭嫁進來的媳婦喊打喊殺。
周媽媽點頭,“王妃高明,懂得迂迴而戰,只要把鳳姨娘處置了,也是極打慶安的顏順,也算是給她敲響警鐘,看她還敢胡亂害人。”
如情搖頭,“恐怕未必。此人能與楊啟寧那個瘋子相交甚好,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此人肯定也有幾分左性子,鳳姨娘被杖殺,她定肯恨極了我,日後不知還會使何下作手段對付我。”
周媽媽臉色一變,“那可怎麼辦?若真這樣,那此人比楊啟寧還要難纏,王妃可得想想辦法才是。不能讓她這樣繼續瀟遙快活。”
如情籲口氣,“反正已經知道了她的陰毒,咱們仔細防著便是。還怕她搞鬼?”然後又吩咐周媽媽,讓她把隆仙居的下人全給看緊些,一般再堅固的城防若從內部裡爛掉,那也是極其痛悔,所以,為了防止身邊人不被慶安收買,一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