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手道:“祖母恕孫女兒的罪,孫女兒是想讓爹爹路上不用擔心我,才那樣說的。可是孫女兒想為我娘守孝。我娘那樣去世,我連最後一眼都沒瞅著,再不為我娘帶孝,孫女兒……孫女兒……”
說著說著,付新的眼淚就流了滿臉,哭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周老太太向來偏心付新,現在付新哭成這樣,哪有不心疼的?連忙摟到懷裡,一疊聲道:“乖敢娘別哭了,別哭了,祖母知道憨娘孝順,好、好,祖母什麼都答應,一會兒就讓人送你回凝香園。乖,快別哭了。”
付新趴在周老太太的懷裡,甕聲甕氣道:“謝謝祖母,我……我想我娘,我想將來長大了孝順我娘,可是沒機會了。要是再不為我娘帶孝,我還能為我娘做些什麼呢?祖母……對不起,我知道祖母疼我,可是……祖母對不起……”
周老太太的心都被付新哭碎了,哄了又哄,好容易才將付新哄不哭。等吃了午飯,睡過午覺之後,周老太太便就讓春絮親自送付新回凝香園,並讓春絮就住到凝香園,侍候付新。
呂氏卻在付偉走的當天,就去找付英,以長嫂的身份,讓放了呂春、呂管兄弟兩個。呂氏冷笑著瞅著付英道:“怎麼,你這當小叔的,眼裡果然沒我這嫂子?要我說,小叔還是收斂著些,以後好見面。說句大不敬的話,老太太能總活著?終歸這家不是你的,你將我傷透了,對小叔可有半分好處?”
付英並不退讓,看似有禮卻極為輕蔑地說道:“這家到什麼時候都姓付,決不會姓呂。嫂嫂還是不瞭解兄長,若不然就不會這麼說了。俗話說得好,狗急了還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嫂嫂,一定要記得我的話,這家不見得就是大郎的。”
呂氏除了在付偉跟前不敢挺腰板子之外,是誰也不放在眼裡的。現見付英敢明著跟她作對,氣得兩眼一立道:“怎麼,小叔這是看著兄長不在家,欺負我們母子?我告訴你,沒門,你若今兒不放了我兩個侄子,我跟你沒完,這兒解決不了,咱們就找地兒說去。”
付英看著像潑婦一樣的呂氏,拍了拍手道:“可以,不就放了你兩個侄子嗎?小叔勸嫂嫂悠著點兒,別明兒我兄長回來,有得嫂嫂後悔的。這世上,有很多辦法,讓女人比被休回家去還要慘。嫂嫂瞧大郎現如今的模樣可還好?”
說完,不待呂氏說話,付英拂袖而去。
呂氏只當付英是在嚇唬她,並不將付英的話放在心上,喜滋滋地去接她倆個侄子,安頓在了前院原來的客房住著。然後帶著人,便就到付英的後院來,蔣氏一般就在自己無風居里處理付家的庶務。
蔣氏是個聰明人,只一見呂氏這陣仗,就知道呂氏為何而來。將一早準備好的東西,往呂氏跟前一推,不等呂氏張嘴,就已經說道:“自打生完老三,我這身子就越發的差了,反正這家將來也不是我的,我又為誰辛苦?以後還是嫂嫂自己打理吧。”
呂氏連客氣都不客氣,讓婆子抱了賬冊,道:“希望弟妹沒什麼紕漏,將來大家好看。”
蔣氏無所謂地笑了笑,並不與呂氏計較:“那大嫂可要好好查,過了這兩天,再說帳不對,我可不認的。”
等回到寶安堂時,付悅正坐在室內看書。呂氏指使著婆子將賬冊放到窗下的桌子上,然後又說丫頭屋子收拾得不乾淨,又讓打掃,重新擦桌子,又喊著餓,罵婆子、丫頭不知道去端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付悅見了,心下暗自撇嘴。
呂氏卻一點兒都不自覺地上前,一把將付悅抱在懷裡,在臉頰上親了一口,道:“好女兒,娘自打嫁進付家,從沒像現在這麼暢快過,這才是掌家娘子該有的體面。多虧了好女兒,娘也體會了一回。”
付悅雖然心裡噁心,但還是忍住了,假意甜甜地笑道:“女兒就是想讓娘過得舒心些。娘大概忘了,娘不光我一個女兒,娘可要記得,娘還一個女兒呢。現在爹爹不在家,娘應該真正地當起娘來,不能勞累祖母啊。娘說女兒說得對不對?”
呂氏將付悅放開,不以為意地笑道:“我這不是忙著救你表兄,還沒忙到哪兒呢。我這當孃的,這麼多年也沒讓那個女兒喊一聲娘,這回可就由不得她了。你祖母怎麼的,也不能攔著我這當孃的教育女兒。”
付悅笑道:“娘說得再理,祖母再怎麼的,也不能說娘教女兒都要管著。再說了,娘這還活得好好的,妹妹一身重孝,卻是為誰?姨娘雖是生母,但穿身素也就行了,可誰家見過給姨娘披麻戴孝的?”
第九回 3
呂氏哼了聲,嘴上沒說什麼,心下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