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恭喜你。”
“謝謝。”我含笑看他:“無國界醫生的任務完成了?”
“啊,對。”他微笑著,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去蘇丹呆了八個月,差點死在動亂流彈下,不過現在回來了,先休息一段時間,遲點可能會去大陸西北地區幫他們展開婦女生育調查。”
我一聽有些擔憂,忍不住道:“什麼?那你有沒有受傷?”
“胳膊上中了一個,”他樂呵呵地說:“當時車子還陷入泥坑,以為要交待在那了,呵呵,沒想到還是命大,被隊友救了,於是又活了回來。”
我心裡感慨萬千,想他從小被我精心呵護,當年林氏裡的汙垢我尚且不捨得讓他面對,現在這孩子卻能獨立承擔生死,而且豁達不懼。這樣的成長,怕也經歷著我難以想象的艱難吧?我踏前一步,關切地說:“這麼危險,條件又差,你別去了好不好?想做醫生,幫助病人在哪裡都可以的,港島這麼多醫院,你想去哪裡都可以,私家醫院沒意思的話,公家醫院也行,能幫到更多的人啊。俊清,你真的沒必要那麼冒險……”
林俊清深深地看著我,忽然溫柔地笑了,他從未對我這樣笑過,那笑容中有釋然,有感激,有不以為然,也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然後,他挑高眉毛,戲謔地說:“簡逸,你不怕我留在港島跟你搶夏兆柏嗎?我對他可一直沒死心。”
“啊?”我愕然了幾秒,確實完全忘記他還有這層“情敵”身份,不覺尷尬了起來,夏兆柏在一旁輕笑出聲,摟住我的身子,說:“行了林俊清,別逗他,他可是個實心眼的人,就跟以前世東一樣。”
林俊清呵呵低笑,伸出手真誠地說:“簡逸,我們在東哥的墓前,重新認識一下吧。”
我瞪了夏兆柏一眼,伸出手握住俊清的,點頭說:“很高興認識你林醫生。”
“我的榮幸,簡逸。”他微微頷首,放開我的手。這個時候,在他敞開的衣襟中,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飾品,那是用一根簡單的牛皮繩掛著一枚明晃晃的戒指。我一見之下不由一呆,那是很多年前,我特地從歐洲訂製的戒指。
林俊清注意到我的視線,低頭看看,忽而一笑,拉出來晃了晃說:“這個是東哥的遺物,現在是我的護身符。好看嗎?”
我喉嚨有些哽住,無言地點了點頭。
林俊清轉頭看著林世東的墓,緩緩地說:“我本來也有一個,但我當時很小不懂事,拿過來就隨手扔掉,後來東哥去世了,我很難才在夏先生眼皮底下保留了這件東西。”他笑了笑,說:“我其實不信邪,但在蘇丹性命垂危那次,我真的聽到送我這個的人在我耳邊說話。”
“說,什麼?”我問。
“說讓我要堅持下去,無論如何要堅持活下去。”林俊清悠悠地回答,臉上帶著微笑,說:“我從小就在東哥的照顧下長大,他這個人,有時候很婆媽,又很感性,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所以我相信,他就算走了,可也一直在天上看著我。”
夏兆柏冷笑道:“看個屁,他活著的時候關照了你十幾年還不夠?死了還要關照你?別做夢了。”
“是嗎?也許是我自私了。”林俊清笑了笑說:“但我真的覺得他沒有走,我要做出一點成績來,我不會再令他失望。”
我長久地凝視他,點了點頭,拍拍他的肩膀說:“加油。”
番外之掃墓(二)
林俊清跟我們聊多幾句閒話後便起身告辭,臨走前獨自在林世東墓前佇立良久,低著頭沉默不語,然後仰起臉,衝我們笑了笑,輕巧地走開,不再回頭。
反倒是我凝望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忽覺前世今生重疊一起,真是今夕何夕。
等我回過神來,轉頭一看,夏兆柏一個人站在林世東墓前,看著那張照片,微微蹙眉,似乎陷入沉思。
他自進墓園以來情緒一直不高,彷彿陷入自己的思維中走不出來一般,這在跟我的相處裡是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如在平常,依著他愛吃醋好猜疑的性格,我這麼目送林俊清早該按捺不住發了火,但今天卻意外偃旗息鼓,全無動靜。此時已是下午四五點鐘,西斜太陽光將他的影子鍍上一層金色光暈,柔和而遙遠,彷彿一個模糊的影子,觸手即碎。
我心裡一驚,來不及細想,已經踏上前去,從背後一把抱住了他。
只有牢牢將這個男人健壯的身軀牢牢抱在臂膀之間,我的心才慢慢安定下來,他是我好不容易,越過冰冷的土石和生死界限方才確認的愛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將他從我手中奪走,我會與之拼命,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