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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哈哈大笑,問:“你多大?”
“五歲不到吧。”他與我一同笑了起來,說:“實在是人生最初的一個敗筆,最可恨是我的媽咪,還將之錄了下來,每回家庭聚會,便要放一遍給大家看。”
我笑著搖搖頭,說:“你童年看來很幸福。”
“還好吧,”他盯著我,問:“你呢?小時候可有糗事?”
我麼?我想了一下,林世東的童年基本上是一個不斷學習的過程,簡逸的,少小貧寒,且性格自閉,應該也沒有。我微笑了一下,說:“我記不得了。”
“怎麼?”他皺眉看我。
“以前出過車禍,”我淡淡地說:“有很多事情,都記不得。”
氣氛一下有些沉悶,陳成涵伸出手,輕輕搭在我手背上,微笑說:“也許沒了些記憶,是為了騰出空間,來安放更好的。”
我實在喜歡他如此善解人意,便是沒有失憶的痛苦,可卻也能因為這三言兩語,而心裡熱乎起來。我抬頭衝他感激一笑,他目光深邃,專注地看著我,半響才說:“而且有種說法:人在臨死前那一刻,你的整個一生會在眼前過一遍。不過這是無法確證的,人死都死了,你怎麼知道,他臨死前那一刻在想什麼……”
我心不在焉地聽,卻想除非有人跟我一樣,移魂還陽,方有發言權,只是,便是有我這樣的人,又怎肯說出自己乃借屍還魂,重生於世?
我一抬頭,正撞進他柔柔的目光中,周遭氣氛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曖昧,我前世今生,從未有人,帶著如此滿盈若水的目光,欲說還休地看著我,我的臉頰不由自主有些發燙,忽然意識到,他搭在我手背上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輕輕握住。我勉強一笑,想將手抽回,卻被他一把攥緊,我微吃驚,說:“陳先生,你這是……”
陳成涵只是深深看著我,一言不發,呼吸有些急促,說:“簡逸,我……”
他尚未來得及說完,卻聽一旁有人譏諷而慵懶地說:“真是了不起啊,所謂的後生可畏,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臉色一變,那把優雅如大提琴一般的低音,慢慢地靠近了過來,似乎還帶著笑:“這位,應該是陳三公子吧,不錯不錯,果然夠份量,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人玩拖手仔(拉手)。”
第 22 章
我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狂風暴雨抽打在臉上身上的疼痛,彷彿看不見的鞭子,鞭鞭見血。
然後,在重生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只要颳風下雨,我都會止不住地全身疼痛,即便將自己埋在棉胎中,即便服用止痛片,按摩,擦藥酒,做理療,用上一切能用的方法,但疼痛仍然無處不在。我於是明白,疼痛的饋贈,不僅來源於簡逸脆弱的身體,還根植於,我的靈魂深處,那裡由於曾經的劇烈疼痛生生撕開一道裂縫,只要颳風下雨,寒氣便自四面八方侵蝕而入,我的身體,用不可逃避的疼痛,複製前世那最後一場雷雨之夜的恐懼。
再然後,我花了很久很久,來適應作為簡逸的身份,說服自己接受簡逸的命運,我無法將屬於林世東的恐懼驅逐出體內,於是,我只好將它封存在某個角落,不為人知,漸漸的,也不為自己所知。
我以為,我終於不再是林世東。可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我不過是因為,沒有看到他,沒有看到,我前世暱稱為“小清”的男人,沒有機會重溫,由這個男人帶給我的滅頂之災。
“怎麼,簡先生,不認識我了?還是不肯賞臉?給個機會大家下嘛,怎麼說,我們都有一位共同的朋友不是嗎?”
那聲音帶著嘲笑的口吻,又再響起,我微微閉上眼,僵硬著背脊,手心無法抑制地顫抖。忽然手上一熱,卻被陳成涵的雙手包裹握住,他擔憂地看著我,小聲用法語說:“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還好,”我勉強搖搖頭,心知自己現在肯定蒼白如鬼:“麻煩你,送我回去好嗎?我夠鍾吃藥了。”
“好。”陳成涵點點頭,站起身對我身旁那人禮貌而疏遠地說:“對不起先生,我的朋友現在感覺不是太好,我需要送他回病房,改天再聊好了。”
儘管揹著身,我卻仍然能感到林俊清目光死死盯著我,我不加理會,伸出手給陳成涵,他順勢扶住我,正待走開,卻聽見林俊清喝了一聲:“怎麼,這就想走了?果然是沒教養的窮鬼,你媽沒有教你做人的禮貌嗎?”
我一下站住,困難地深呼吸,俊清,我手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