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我冷冷地看著莫君銳。
從明宬的帳營一直到何睿恩的帳營,我拖著長劍走過來,劍鋒在地上噝噝響著,沿路計程車兵定定地站著,看著我一路走過去,猶如看一個怪物。
我一劍劈斷了門簾,闖了進去,長劍抵在了何睿恩的脖子上,劃破了面板,畫出了細細的血痕。何睿恩鎮定地看著我說:“你不會殺我的。”
“你的主子奪了赫彰王什麼,說!”我冷聲說,“我確實不會殺你,但是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詛咒,憑我紅顏淚傳人的身份,若是你的子子孫孫……”
“藏寶圖。”何睿恩脫口而出,“一張傳了上千年的,無人能破的藏寶圖。一個藏有可以創造無數個天儀國的財富的寶藏。比紅顏淚比赫彰邪術誘人無數倍的寶藏。”
“哈哈哈……”我仰天大笑,這些男人都是瘋子。
莫君銳衝了進來,喊道:“住手!”話沒喊完,我在何睿恩的左臉上狠狠地拉出了一道常常的口子,血湧了出來。
“這是你欠天下人的,何將軍!”我說完,把長劍一扔,何睿恩捂著臉,發狂的野獸般看著我,卻沒有發作。
“去,把你的副將都叫來,我讓你做一個功成名就名垂千古的大將軍。”我看蟲豸似的蔑視何睿恩。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為守衛家園而來餘下的十萬將士莊嚴地列隊,接受臨行前最後的壯行酒。
佇列前,三口半人高的大缸裝滿清水。我右手握緊匕首,舉起左手,看著左手不久前留下的傷口,悽絕一笑,劃開了動脈血管。殷紅的血湧了出來,紅顏淚瞬間由清澈透明的紅色變成了暗紅色,一道刺眼的紅色光圈包圍著紅顏淚。鮮血沿著紅顏淚流了一圈,流進缸中,腥甜的氣味在空氣中醞釀。每人一口,或許就能保他們免受赫彰邪術的侵害,我希望自己的血在流多一點,再留多一點。
這是一個瘋狂的世界,我至今仍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身處如此一個瘋狂的世界之中。
半柱香的功夫過去了,三大缸的清水都被染紅了。我諷刺地笑了一聲,身子軟了下來,有人在背後扶住了我,替我包紮傷口,往我嘴裡塞進一顆藥丸,一陣濃重的中藥味將我渙散的神思凝聚了起來。莫君銳滿眼歉意地看著我,我朝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我坐在一個囚車似的車子上,隨著大軍出發了。我盤腿坐著,後背虛弱地靠在車子上,我面前還有一個琴案,琴案上有一把瑤琴。雲影說,明宬說倒彈如流。明宬曾說,等我到了把琴曲倒彈如流的程度,給我一份驚喜。如今我明瞭了,這份驚喜就是,他在有意無意中教了我七絕琴。
這或許該稱之為一場聖戰。
洛水城樓上,赫彰王威武站立,森然地看著我。赫彰士兵立在城頭,嚴陣以待,城門緊閉。天儀五萬大軍將我團團圍住,我坐在天儀士兵佇列的中央,車子四周站滿了今日註定為我擋刀槍計程車兵。
號角悲鳴,戰鼓喧天,戰爭之勢,如弦在箭,一觸即發。戰場的天空上陰霾重重。呼呼風聲在我耳邊呼嘯而過,勾魂使者在召喚了嗎?
一聲令下,如箭破空而去,前鋒部隊蜂擁而上。高高的雲梯搭在城牆上,天儀士兵黑壓壓地湧上城牆,踩著雲梯,手腳並用,無所畏懼。
城牆上,赫彰士兵得令,拉滿的弓砰然鬆手,無數長劍齊發,密密麻麻毫無縫隙地射向天儀的前鋒部隊。爬在最前計程車兵來不及一聲哀嚎,垂直墜落,緊跟在後計程車兵毫不猶豫奮勇向上,哪怕迎頭就是一箭。
沒經歷過戰爭,永遠不知道戰爭的慘烈。
我雙眼模糊,遠遠地看著不停衝上去計程車兵,看著不斷墜落的生命,痛苦纏心,肝膽欲裂。
鮮血肆意揮灑,風裡夾雜著血腥。血腥浸染過的英雄,是毫無畏懼的。在今日的戰場上,不分敵我,每個士兵都是鐵骨錚錚的英雄,然而,卻是為了滿足兩個帝王最無恥的慾望的悲情英雄。
赫彰士兵發動了火攻,油淋在雲梯上,火眨眼間燒著了雲梯,可天儀士兵毫不退縮,冒著火繼續上前,越來越多計程車兵爬上了城牆,雙方殺紅了眼,廝殺聲震天。
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如海嘯般吞沒赫彰士兵計程車氣。敵方似乎被天儀將士的嘯天士氣唬住了,一次次強烈的衝擊,城門眼看就要被攻破了。卻在此時,一陣低低的詭異的笛聲幽幽傳來,在廝殺聲中顯得特別刺耳。我抬頭一看,赫彰四公主正站在城樓的東邊,啟唇奏笛,更奇的是,樂音化作隱約的綠光,從笛孔溢位,飄向空中,彌散成綠煙,籠罩著戰場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