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襬。疑問的話語就在口邊,卻不知如何能夠問出來。
他皺眉看著她失措的樣子,有意地將視線移開,淡淡地問,“在卡爾納克神廟,你提到過,那個叫你‘薇’的人。”
艾薇為這突然轉換的話題愣了一下。
拉美西斯見她沒有回答,便又補充了一句,“你想要和他在一起?”
眼前瀰漫起一陣溼潤的霧氣,他俊挺的面孔變得模糊。因為看不清楚吧,在他如霜的臉龐上似乎可以看到一絲久未見過的溫柔。如果這是夢,請不要醒,請繼續下去。
她重重點頭,“想,非常……想。”
想到不遠千年,不遠萬里!就算這個人早已忘記了她……將她從他的生命裡全盤抹殺,不留一點痕跡。但至少,她相信,還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好久的沉默,然後他又說,“那個人,在哪裡?”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關心她的事情,關心她在想的人!狂喜幾乎要瀰漫過頂,心裡溫暖得好像要破開最外層的硬殼,開出絢爛的花朵。
就在這裡,就在眼前!
“他——”
“算了,”他卻突然打斷,琥珀色的眸子裡充滿了厭惡的神情。“那是你的事情,王兄不該多問。”
就在這裡。
自己愛的人,自己用全部熱情、全部生命去愛的人,就在這裡,就在眼前!
為什麼
世界卻好像轟隆一聲。碎了。
究竟怎樣才能讓一個人徹底的死心?
明明是一個人,卻偏偏存留著兩個人的記憶,就好像明明是雙人舞,卻只有她一個人跳一般。
但卻這樣堅持,但卻這樣努力。
不惜一切代價,用自己最真摯的心,鑄成世上最剔透的水晶罩,拼命保護那若隱若現、或許是根本就沒有存在過的希望。
就算疼也不離開。
就算疼也不離開。
她強迫自己笑了,心中的苦澀逐漸暈開,沁入每一個細胞,苦得她的靈魂恨不得就此飄離身體。為什麼他還要這樣地刺傷她呢,既然他要刺傷她,為什麼還要留給她希望呢?
“那麼,你會叫誰的名字呢?”
“什麼?”拉美西斯皺起眉頭,好似不能理解她的問題。
人到痛苦的時候,就會微笑吧。越是平淡的微笑,就越代表自己要走去崩潰的邊緣。然後,在邊緣勉強維持著一觸即碎的平衡,等待著最後一刻,然後掉入無底的深淵。
“薇,永遠不要離開我。”
“薇,你要記得,我愛你——”
“你深愛的人,是誰呢?”
反而不怕了。
但他的面容竟在這一刻變得更加峻冷。四周好似瀰漫起了鋪天蓋地的大霧,他雖然只離開她兩步之遙,但是她卻從來沒有感覺過他們的距離會是這樣地遙遠。
還需要問嗎?
所有人都知道,三千年後。他對她的愛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宏大的阿布辛貝勒神廟附廟,那極盡精美的王后陵墓——他與奈菲爾塔利的愛情,才是歷史導向的正軌、才是諸神斷定的命運。就算他們現在看起來還不過相敬如賓,但時光推移,歷史的腳步卻永遠不可阻擋。
她深深垂首,不去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冷冷地開口,漠然的聲音好似從遙遠的虛無漸漸飄來,“艾薇,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係。”
眼只是努力地不要流淚,心卻是強忍著不想流血。
但這錐心刺骨的疼痛,讓她如何不能萬念俱灰。
多此一問的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她嘴角一扯,實在忍不住,淚水漫過視野,眼前一片模糊。她纖細的手指更是用力地抓住潔白的裙襬,指甲透過布料嵌進掌心,微微的疼痛順著血液絲絲沁入心裡。
“那……你要和我說什麼呢。”
“噢,差點忘記了那件事情,”他的聲音淡漠得好似深邃的海底,“艾薇,我有了新的計劃。迎娶你為我的偏妃,你覺得如何?”
俊美的青年輕輕地說出這句話,尾音轉瞬被吞入了驟起的風裡,飄入了沙沙作響的樹葉裡。腦海中掀起了巨大的潮汐,尼羅河緩緩流動的聲音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淹沒了所有的空隙。
拉美西斯二世,新王國第十九王朝的第三位法老,塞提一世之子。在他長達92年的一生裡,曾經有過六名王后、近兩百名妃子與情人,以及超過一百名的兒女。他迎娶的女人,包括眾所周知的“偉大的妻子”奈菲爾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