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待過幾日公文下達,屆時便輪不到你不信。現在朝廷裡都鬧開了,若不是七王爺堅持要拿到確切的證據,恐怕……沈府此刻已是雞犬不留。你既然已經離開沈家,自然應該明哲保身。盈兒,再聽一次我的話,離得遠遠的,知道嗎?”
我抬起頭,驚懼地望著他,不敢眨眼,怕錯漏任何一個表情,他不是在開玩笑……
“也許……事情會有轉機呢?”我反抓著他的衣袖急急追問。不是說朝廷有人在幫沈家麼?沈擎風不像是有強烈政治慾望的人,而且,他對錢財也不大看重,雖然平時總喜歡用錢來壓人……可我真的相信他不會通敵叛國。
“盈兒……”魏柏青扯下我的手,輕輕握著,“沈家這次是完了……不要擔心,他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日後……有什麼困難,我會照顧你的——”啪!他的話結束在一個響亮的耳光裡,我氣得胸口都快裂開了。他怎麼還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還如此地理所當然……
我死死盯著他,恨不得眼神可以化為利刃:“告訴你,我就是沈擎風的妻子,無論生生死死都是沈家人!你滿意了吧?”
我們的認知差了十萬八千里,只有在魏柏青面前,我才深刻體會到了古代與現代的差距,無法溝通……抄家?滅九族?古裝電視劇裡經常上演的戲碼,難道在這裡我要親身經歷一次嗎?
一路從驛站狂奔到沈府,門前的石獅依舊威武,大門卻一反常態地緊緊關著。不停地拍打門板,過了好半晌,才有人出來。我認得來人,是沈府的老管家徐伯,樂善堂掌櫃徐天的父親。
“少夫人?”老人家揉揉眼,仍有些迷惑。
“徐伯,我不跟你多說了,姑太太在哪裡?我想見她。”
“……在祠堂……”
我得了答案,急忙閃身進門,也不管徐伯在後面叫喚。迴廊亭臺,假山怪石……熟悉的路,偌大的沈府此刻卻顯得空蕩蕩的,走了十幾分鍾,居然沒碰上一個下人。
祠堂,是每個家族最神聖的地方,輕易不會讓外人踏入。上次我回沈家,姑太太曾提醒要找個吉日叩過祖宗,然後圓房……我聽到後面的話馬上就對這個祠堂敬而遠之,推說自己身子並未痊癒,一直拖延著時日,對這個祠堂,自然無緣相見。相比其它院落,此處收斂了華麗和精緻,顯得古拙,灰暗沉重的色調加上香火的味道……我不禁將腳步停在門外。
門內,姑太太背對著我跪在蒲團上,看不到她的動作和表情,然而,我同樣感覺到了她的虔誠。視線往上游移,觸目皆是靈位,按照輩份層次分明地排著,冰冷、肅穆。我心裡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出聲喚道:“姑太太……”
那個背影微微動了一下,並未回頭:“是你啊……進來吧。”
猶豫片刻,我提起裙襬邁過門檻,行至她身旁的另一個蒲團前,屈膝跪下。走到這裡,我的心情反而平靜下來,隱隱覺得沈家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什麼。行過禮,我扶著姑太太起身,她忽然說了句我不大懂的話:“你果然來了,母親的確沒選錯人……”
“姑太太……”
她虛弱地擺擺手:“什麼都先別說……”我這才注意到她滿眼的憔悴,又不止是憔悴……她伸手從神壇下抽出一個匣子交到我手上,那神情,彷彿匣子重如千金。
“盈兒,沈家即將遭難,我這老太婆也不知還活不活得成。思前想後,此事唯有交付予你,我才放得下心。”
明明知道不應再管沈家的事情,可我也不曉得自己怎麼了,偏偏橫著心答應下來:“姑太太儘管吩咐便是,只怕水盈人微力薄,難受重託。”
“你一定可以的!箱子裡有一個地址和一些碎銀、珠寶、銀票,加起來大概值上萬兩吧。這些錢是我夫家那邊留下的,沒記在帳目上,跟沈家沒有關係,你大可放心。萬一沈家有什麼不測,你以後按著裡面的地址,每隔半年便送些銀子過去。”
就……這麼簡單?我望著姑太太,難以置信。
“這是沈家的秘密,也是……我的罪孽……你須千萬謹慎。半年內匣子不許開啟,要是他日風兒或者他爹爹躲過此劫回來,你將此物移交給他們,那麼,承諾就此作罷。你能否辦到?”
“是,我會盡力。”
見我答得如此堅定乾脆,姑太太終於緩下了滿臉的嚴肅,微微展顏:“果真是個傻丫頭!你就不怕是什麼罪證?”
“我……”
“放心,我也不願連累你。倒是你自己,在外頭說話要小心,千萬別承認自己和沈家有任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