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敵是友,找尋大哥多久?
“你既然活著,為什麼不回去?整整七年,所有人為找你翻了天,你卻在這裡逍遙自在!”他恨恨低吼,探手當胸抓來,“你還有心,就跟我回去。”
白岫挽著燭雁退後兩步,不解格開他手掌:“回哪裡?你又是誰?”
“你當然不知道我,我識得你就夠了!”他步步緊逼,憤恨切齒,“你究竟想讓烏雅等你到什麼時候?”
“烏雅是誰?”
“你……”
燭雁平穩邁前,那快紅了眼的男子手掌及時頓在中途,厲聲道:“讓開!”
“你不用這麼大聲。”她淡淡嘆了口氣,“大哥傷了腦子,什麼都不記得了。”
晚上時,好事的盧射陽樂孜孜跑來聽故事。所謂白岫的來歷身世,燭雁不探究,白岫也不熱衷,只有盧射陽很感興趣地尋根問底,甚至興奮熱誠地鼓吹白岫回去認親。
“阿齊亞,你說阿岫祖上是正黃旗?那不是正宗的八旗貴族?和皇帝老人家有沒有血脈關係?你一定見過宮裡的格格了,是不是又尊貴又俊俏?”
他激動不已振奮萬分,身體橫過桌面探到白岫跟前,兩眼嗶嗶冒星星,“我這輩子還沒交過當官的朋友,阿岫,你做的御前侍衛是幾品官?你家裡大不大?皇宮是不是很漂亮?你一月俸祿是多少……咳,我意思是說,你將來回去了,別忘提攜小弟一下,混個一官半職,有了俸銀,我也不用急我這老婆本……”
“盧大哥。”燭雁眨了下眼,緩緩道,“夜深了,我想休息了。”
“唔……休息,好好,那個、阿岫,我們明天再聊。”盧射陽依依不捨,從桌上爬起來,“阿齊亞,我到你那兒去,還有什麼好玩的,你都告訴我好不。”
阿齊亞慢慢起身,盯著白岫清澈無垢的眼瞳,冷聲道:“融雋,我不管你記不記得起,你必要跟我回去,烏雅那裡,你要有個交待。”
白岫安靜地回看他,搖了搖頭:“我不和你去,我的家在這裡。”
阿齊亞暗暗握了握拳,忍耐道:“再兩天,你想清楚!”
“走了走了,阿齊亞你耐心些,別太激動。”盧射陽打著圓場,趕忙將阿齊亞推出去,“燭雁妹子,你也早點睡,我們就不打擾了……”
房裡靜悄悄的,燭雁手指搭在門栓上,看了看外頭遠去的兩個身影,月亮明晃晃地撒下一片清輝,映得門外臺階有些發白,她回頭瞧著白岫,微微笑:“大哥,你也去睡吧。”
白岫坐在桌邊不動,透過嫋嫋升起的蠟煙,看站在門旁的妹妹,光影流曳,燭雁的笑有點模糊。
“你信他的話嗎?”他輕聲道。
“我不知道。”燭雁氤氤淡笑,盯著自己搭在門栓上的指尖,指甲長了,該修剪了。
“他說我是滿人,生在京裡,娶過妻,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
滿人,正黃旗,瓜爾佳氏,協從大學士關祿大人幼子,御前一等侍衛,成親當天趕往皇宮護駕,自此失蹤,轉瞬荏苒七年……
這個人是誰?高官顯貴,少年得志,命薄早夭……
和她單純孩子氣的大哥有什麼關係?
一個遠在京城,千里之遙;一個近在眼前,咫尺之間。
一個失蹤已久,生死未明;一個鮮活健在,伴她多年。
有什麼憑據,證明他們是同一個人?
“你在想什麼?”白岫來到近前,好奇問她。
“我在想,‘融雋’這名字,也很好聽。”
眼裡迷離,笑容輕忽,她的聲音細若蚊蚋,自己都聽不清。
“好不好聽,與我們何干。”
“是啊,與我們何干……”
“燭雁,你怎麼了?”
她有點恍惚,一陣陣冷汗襲來,內腑裡絞著隱痛,緩慢蹲下身,才稍微能深呼吸。
白岫也屈膝半蹲,擔憂地摸摸她額頭:“不舒服嗎?”
她盯著眼前熟悉的面孔,那麼近,近得伸伸手指就能碰到。他活著、會笑、會說話、會生氣、會陪她一起與大黃玩鬧,不是那個冰冷的、命懸一線的、漆黑夜裡隨時會死去的陌生少年。
輕柔抱住他頭頸,她閉目喃喃道:“大哥,你疼不疼……”
怎麼能不知道呢,之後,她追著阿爹問了許久,終於逼問出大哥的來歷。
皇宮外,護城河,從帝苑哪個內湖水渠漂流而來?
誰這樣殘忍,將她的兄長墜了石頭,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