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一涯吹了吹墨跡,將上等的宣紙小心地折起,微笑著起身交給張淮俊。
“裴兄不愧不負神醫的美名,果然不論身在何處,均心繫天下百 姓,小弟先在此替右相和天下百姓謝過裴兄了。”張淮俊也笑著接過藥方,塞入袖中,“只是,裴兄若真為天下百姓著想,有空時還是細想一下如今天下局勢比較好。常言道,世有明君,百姓安樂!裴兄何不找一條對國對民皆有利益,對己對人又都兩全其美的路呢?呵呵……裴兄是聰明人,何去何從,務必還請細細斟酌啊!”
裴一涯又是一笑,卻未答語。
張淮俊頓了頓,見他還是沒有介面之意,知趣地打了個哈哈,道:“小弟言盡於此,就不再討人嫌了。裴兄早點休息吧,可切莫太辛苦 了,小弟告退!”
“多謝張公子,在下就不送了。”裴一涯淡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身卻似青松,動也不動。
張淮俊帶著完美的笑容挺直了腰板退出了書房,一出房門就立刻面色陰沉,悻悻地
袖,手指碰觸到袖底的紙張,臉色又緩了緩,沉吟著雖還不肯識相,不過他提供的這個藥方也好,至少又能為右相贏得更多的民心,只盼這個姓裴的早日想通,和右相合作,也免得他一趟趟地跑,大家都夜長夢多。
畢竟,這個裴一涯的表現,實在是太平靜了!這樣的平靜,總讓他不由自主地心底發虛,覺得事情總有一天會超出他所掌握的範圍,這種感覺實在很糟糕。
“小心看著了!不論多晚,隨時記錄他的言行,一有異常即刻回 報。”在院門口頓了一頓後,張淮俊冷冷地吩咐道。
“公子放心!”四下陰影中立刻有恭敬的語聲回覆。
……
書房中,裴一涯放下書籍,慢慢地踱到窗前,推開了糊著上等銀紋紙的窗稜,抬頭注視夜空中那一細彎下弦月。冬星寥落幾不可見,唯有一彎清月冷冷地映著深色蒼穹,襯著屋頂瓦牆上的積雪,縱有院間廊下五彩的燈籠,這人間依然顯得異樣的慘白。
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莫非朝陽國已到了要再度掀起血雨腥風的時刻了麼?裴一涯無奈地嘆了口氣,他不過是個抱負平凡的醫者,這一生唯想要平平靜靜地為天下百姓消除身體疾苦,貢獻一份醫者應有的醫心,卻為何還是被捲入了這一場爭鬥之中?
莫非就像師父所說的,儘管自己生性淡泊,但世事多不如人意,有人的地方便有紛爭,自己既揹負了神醫之名,這一生便註定了“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就如這人間朝代命運,一切自由天數,不是因為幾個人就能隨意改變的,真到那一天,該如何選擇,前面的路自然會清楚明瞭,眼下還是不要去多想了吧!再說,事情畢竟還未到絕的那一步,他所要做的事情也還很多,不是麼?
夜風凜冽,透入鼻中便是一陣清冷。可這清冷中,似又含了淡淡的梅香,這香氣……
裴一涯望定天穹中唯一一顆明亮的冬星,腦海中不由地浮現那裹在純白棉袍中的白皙小臉,那雙如蝶翼般總在不經意地輕顫間就能輕易勾起人心中陣陣漣漪的纖長濃密的睫毛……此刻的她,還好麼?也不知那封信有沒有及時地送到,不知道事情是否如預測般順利。
這一路來張淮俊盯的實在太緊,關於外界和她的訊息,也只能等那位朋友回來再說了。
不過幸而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她的乾弟弟既在京城,以她的性情,必定再多艱辛也必定會尋到京城來,只盼這個歷經磨難性格內韌的女子能平安地到達京城,順利地和她的弟弟相聚,今後的命運亦能少一些波折,多一些平安和幸福。 ……………………………………………………………………………………
PS:又是兩天沒有好好睡覺了,幾乎時時刻刻地都想打個瞌睡,好辛苦。可是我們的辛苦都是輕的,最苦最累的病中的爸爸比我更幸苦,看他總在半睡半夢中害怕地掙扎、抽搐、出冷汗,除了不停地撫摸他的手和臉,柔聲安慰他,已不知還有什麼能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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