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射設嚼著又硬又幹的牛肉乾,喝的是裝在壺裡融化的雪水,幾乎感覺不到什麼味道,只是為了能夠有力氣繼續跑下去,這一路上,鬱射設都是這樣過來的。
欲谷設不肯一起南下,還勸說他太冒險。
但鬱射設不肯放棄,欲谷設不願意同行,那他就一個人來。
“走!”
儘管騎士們心裡有些抱怨,但沒有人表現出來,大家重新翻身上馬,頂著寒風,向著豐州繼續飛馳。
所有人此時都只有一個念頭。
早點趕到豐州,殺死李超,然後生起篝火,煮壺奶茶,再燉點馬肉,也是好極了的。
突厥人的騎術很好,哪怕是連夜趕路,也沒有迷路。
他們趕在天亮之前,到達了豐州城外。
在豐州城外十里處,鬱射設叫停了自己的八千騎兵。
天還灰濛濛的,只有雪地倒映出的一片朦朧白色。鬱射設讓自己的隊伍稍事休息,吃點肉乾,喝點水。因為水太冷,他乾脆下令,讓士兵們把那些已經跑的精疲力盡的戰馬,牽出一些殺了,取溫熱的馬血給戰士們痛飲。
休息片刻,飽飲了熱馬血,鬱射設拔刀前指。
八千突厥騎兵向著曉色裡殘破的豐州城衝去。
鬱射設的進攻計劃很簡單,趁李超還在熟睡之中,讓自己的八千騎從四面八方向豐州城發起進攻。
探馬早已經向報稟報,李超進入豐州城後,並沒有做什麼修固,城池殘破,沒有什麼能擋住他們進入。
一座連城門都沒有的城池,並不能為李超提供庇佑。
他們只要衝進去,然後殺死每一個熟睡的唐人就好。
曉色下的豐州城寂靜無比,彷彿依然還在沉睡之中。
只是突厥人並不知道的是,李超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來,甚至豐州城,就是李超早就選好的戰場。
李超沒有修復豐州的城門,城牆,因為這沒有必要。
豐州城雖然殘破,但對於李超來說,依然大有用處。打仗,不一定就非要打守城戰,也可以打一場街巷戰。
這豐州城裡一條條街道小巷,一座座民房商鋪,都能成為阻擊突厥人的戰場。這樣的街巷地形,對於突厥騎兵來說,可是限制他們的好地方。
李超只有兩千騎兵。
但他早已經佔據了城中的一些重要地道,甚至對街巷進行了簡單的佈置,這裡已經變成了處處機關,遍佈阻擊陣地。
對於大唐計程車兵們來說,八千突厥人並不讓他們害怕,他們眼下最麻煩的,還是極冷的天氣。
為了應對突厥人,他們半夜的時候就開始進入陣地。
風大雪急,就算是呆在那些屋裡,也一樣凍的人直髮抖。他們得不時的向自己的刀柄槍桿上呵氣,因為怕手給凍住。
突厥人發起進攻的時候,沒有吹響號角,也沒有戰鼓。
但地面在震動。
唐軍士兵們感受著腳下大地的輕微震動,心裡竟然充滿渴望。
“等了大半夜,這些狼崽子們總算來了,這下可以殺個痛快了。”
王玄策手握著弓弩眼露興奮光芒道。
突厥騎兵從四面八方向著豐州城衝進來,鬱射設也帶著自己的附離衝在後面,他沒有留預備隊的意思,他也沒有第二套作戰方案,他的計劃只有一個,全軍衝進去,把李超和他的兩千手下砍光,然後帶著李超的人頭返回就好。
突厥騎兵衝進了沒有城門的城池。
戰馬賓士在空曠的街道上。
不見一人。
“這些唐軍肯定是睡熟了,一個應戰的都沒有。”
一個衝在最前面的突厥騎兵心裡想著,一定是這樣的。可是下一刻,讓他終身難忘的事情出現了,他突然聽到一聲弦響。
雖然馬蹄敲擊在街道上的聲音很大,可做為一個老練的戰士,他對於弓弦之聲非常敏感,還是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那是弓弦聲。
這聲弓弦之聲不是來自身後,而是來自對面。
確切點說,應當是來自街道旁邊的屋子裡?
寒冷讓他的反應有些遲緩,他眼睜睜的看著那支箭射到了面前,剛移開了一點點,還是沒有躲開。
一箭正中他的面目,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什麼痛楚,可是那力道,已經讓他墜馬。後面的馬收不住,直接從他身上踩踏過去。
“唐人早有準備。”騎士死前,只留了一個念頭。